第1660章 消散

　　“設定變了是什麽鬼？”聽到郝仁的話，第壹個叫起來的就是沈不住氣的莉莉，“難不成這個世界還是有個劇本的？然後寫劇本的家夥還臨時撕稿麽！”
　　“這個世界背後並沒有壹個撕稿子的家夥，但‘劇本’嘛……說不定還真有。”郝仁壹邊說著，壹邊把手中那本舊書扔在桌上，而在這同時，那本書上的文字卻仍然在刷新著，壹些新的段落正覆蓋掉舊的文字，這壹切就在人的眼皮子底下發生，似乎完全沒有了遮掩的意思，“薇薇安，開始吧。”
　　薇薇安點點頭，隨後輕輕張開雙手，而莉莉則還沒搞明白怎麽回事，她眨巴著眼睛在郝仁和薇薇安之間看來看去：“餵，我說妳們兩個打什麽啞謎呢——奸情都公開了為啥還這麽神神秘秘……”
　　說實話，郝仁有時候是真的想把這個吐不出象牙的家夥嘴給堵上。
　　莉亞就更是搞不明白郝仁和薇薇安想幹什麽了，這位魔法師小姐有點緊張地抓著自己的鐵法杖，目光在眾人之間跳來跳去：“我怎麽突然覺得妳們……”
　　她的話沒有說完，因為壹聲悠遠而神秘的鐘聲突然從不知何處傳來，這道鐘聲就仿佛直接敲在每個人的靈魂中壹般，當鐘聲響起，似乎整個世界的運轉都受到了幹擾，每個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當前的動作。
　　伴隨著鐘聲壹同出現的，還有壹道道帶著微末血色的紅色月光。
　　紅色月光仿佛直接穿透了藏書室的墻壁和屋頂，迅速而均勻地充斥了整個空間，而在法師塔之外，整座白楓葉城，甚至整個拉赫瑞恩大陸更是已經被紅月的光芒籠罩了起來。
　　不管是正在進攻城市的火焰怪物，還是正在組織防禦的守衛士兵，亦或者那些驚恐逃竄的飛禽走獸，在紅月降臨的壹瞬間都呈現出呆滯遲緩的詭異狀態，隨後他們就好像是受到了某種感召，不約而同地仰起頭，看著那個剛剛出現在天際的神秘天體——壹輪照耀萬物的紅色滿月。
　　薇薇安的發絲飛揚起來，強大的能量波動從她身上傳出，在紅色月光中勾勒出無數朦朦朧朧的幻影，她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嘴角帶著壹點笑意：“話說自從治好了自己的精神病，我感覺召喚紅月越來越得心應手了啊。”
　　莉莉呆了呆，這時候才嗷嗷地驚呼起來：“哇嗷！！蝙蝠妳有毛病啊突然召喚紅月幹什麽嚇我壹大跳！妳不知道我上輩子被妳用這玩意兒懟死之後留下心理陰影了麽！”
　　郝仁安撫地按了按莉莉的腦袋，同時似笑非笑地看向始終沒開口的莉亞：“不召喚壹個足夠強力的‘鬧鈴’，怎麽能把壹個正在沈睡的神明叫醒呢？”
　　莉亞從剛才開始便陷入了詭異的沈默狀態，此刻她正擡起頭，出神地望著彌漫月光的天花板，似乎視線可以直接透過那厚重的石頭與混凝土，直接看到天空中的紅月壹般。聽到郝仁的話，她臉上露出了迷茫的表情，而這迷茫的表情又迅速被思索和恍然所代替——她的眼神在急速變化，似乎無數個人格正在她體內復蘇，而到最後，她所有的表情都化為壹個淡然的微笑，這位“魔法師小姐”看向郝仁：“妳怎麽發現的？”
　　“線索太多了，但每壹個線索都很隱秘，以至於我用了很長時間才把壹切串聯起來。”郝仁同樣帶著微笑，“不過要說最直接的壹條……那大概就是因為這麽多天來我都沒有做過夢吧。”
　　莉亞笑著搖了搖頭，下壹秒，她的身影仿佛光沙般隨風消散。
　　與她壹同消散的，還有整個世界。
　　法師塔，白楓葉城，大平原，長風嶺……整個“拉赫瑞恩”在同壹時間被光芒籠罩，隨後化為漫天飄散的光粒子，而在短短幾秒鐘的消散過程之後，這個世界真實的面貌終於呈現在郝仁壹行面前。
　　黑暗，冰冷，死寂，無數支離破碎的天體碎塊漂浮在壹片混沌的空間之中，碎裂的大陸之間跳動著橫亙數百公裏的能量電弧，壹座座已經死亡的太空浮島在較大的陸地碎塊邊緣漂浮、旋轉，而無可名狀的陰影則在那些浮島之間躍動不休。
　　壹團渾濁的、仿佛塵埃雲般的殘存氣團包裹著這些破碎的陸地，它應當是大氣層的壹部分，由於某種神秘的原因，在星球碎裂之後它也沒有徹底逸散。
　　郝仁和他的朋友們就站在其中壹塊漂浮著的大陸殘骸上，這塊大陸殘骸與周圍的天體碎塊之間僅有幾道能量流相連，而焦黑壹片的陸地上，幾乎看不到任何可以辨識出來的殘骸遺跡。
　　這很正常，畢竟昔日的創始之星覆蓋著壹片無盡汪洋，行星的固態地殼上很少有什麽建築物，而那些建造在起源之海表面、曾經依靠神力維持穩定的亭臺樓閣……它們現在都漂浮在大陸之間的虛空中，比星球本身碎裂的還要徹底。
　　壹切都是在短時間內發生的，因此直到這個世界的真實面貌完全揭開面紗，大家也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第壹個醒過味的還是平常就很穩重而且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伊紮克斯。老惡魔摸著下巴，若有所思：“所以，我們之前壹直被困在某種類似幻境的東西裏面？這才是黑暗領域的真實模樣？”
　　伊紮克斯這麽壹說，大家才紛紛反應過來，南宮三八看了看四周，嘿嘿壹笑：“嘿，這看起來倒還有點黑暗領域的樣子了……”
　　郝仁擡起頭，看到了正漂浮在眾人斜上方的巨龜巖臺號，那艘漂亮的銀白色飛船這時候正壹邊調整姿態壹邊使勁打大燈，諾蘭的聲音聽上去很興奮：“Boss！可以飛啦！可以飛啦！”
　　“行行行知道妳可以飛了，現在妳把大燈關掉把雷達打開。”郝仁無奈地讓自己的飆車艦娘冷靜下來，“搜索模式改為神力偵測，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創世女神就在這附近。”
　　“行嘞，放心吧您吶……額，諾蘭了解。”
　　看著巨龜巖臺號轉入偵測模式，開始在破碎的天體碎塊間緩緩逡巡，郝仁才把視線收回到自己的小夥伴們之間：雖然伊紮克斯猜出了壹些內容，但這件事的完整真相顯然還是要他自己來解釋的。
　　“妳們還記著之前在X星團的最後壹戰麽？”在解釋壹切之前，他首先提了個問題，“咱們幹掉了壹個造夢之腦，而那個大腦袋在完蛋之前說過壹番話。”
　　“哦哦，就是那個活在夢裏的腦子是吧。”莉莉立刻想起來，“它說什麽夢境被破壞了，然後有倆人要從夢裏面醒過來啥啥啥的……等會，房東妳的意思是……那個腦子所說的夢……”
　　“如妳所想，我們從抵達黑暗領域的那壹刻起，就活在夢裏。”郝仁笑了笑，伸手指著那些在黑暗中綿延出去的天體碎塊，“拉赫瑞恩並不是壹個真實存在的星球，而只是壹場夢境，所以那個世界才會顯得那麽怪異，夢位面所有物種都混雜在壹起，大量似是而非的歷史，大量無法解釋的歷史遺跡，大坑道，還有大坑道裏的那些東西……這些邏輯上不通的玩意兒要解釋起來其實相當簡單，因為那些全都是夢境產物。而真實的世界——諾，就是妳們看到的這些，已經被炸個稀碎的創始之星。”
　　南宮五月抱著胳膊卷著尾巴，壹想到自己這麽多天竟然都是生活在夢境世界中她就感覺自己起了壹身的雞皮疙瘩（雖然元素生物並沒有這個設定）：“我去……當年看盜夢空間我就覺瘆的慌，這竟然還體驗了壹次VR的……”
　　“夢境總有個源頭。”伊紮克斯皺著眉，語氣低沈，“這個夢境世界的源頭……”
　　“創世女神，或者滅世女神，也或者她們兩個壹起。”郝仁收起臉上的笑容，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有能力制造出這種‘夢境’，而且還是在這個黑暗領域裏，可能的答案也就她們兩個了。但根據拉赫瑞恩世界所表現出來的平和狀態，或許創世女神在這個夢境中占據優勢。”
　　莉莉眼睛轉了轉：“那麽那個莉亞……”
　　她還記著在夢境世界消散之前，郝仁是對著莉亞說出那壹番話的。
　　“我猜她可能是壹個‘化身’。”郝仁說道，“但具體的情況還不敢肯定，我們要找到創世女神的本體之後才能搞明白壹切——包括我是如何判斷出夢境世界的真相，都要等到那時候再說。”
　　“嗷——”莉莉有點遺憾地拉長音說道，同時隨意看著這個支離破碎的世界，她擡頭看向那黑沈沈的混沌空間，突然發現了壹樣東西，“哎哎，房東妳看那邊！”
　　郝仁順著莉莉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不由得壹楞。
　　壹塊漂浮的大陸碎片正在緩緩移動位置，原本被它所遮擋的那片天空也暴露了出來，在混沌的黑暗深處，可以隱約看到壹個閃爍微光的地方。
　　那是另外壹顆星球，另外壹顆被撕裂的星球，從距離上判斷，可以很明顯地看出它並非創始之星的壹部分。那顆星球所遭受的命運似乎比創始之星要好壹些，因為它只是被攔腰劈成了兩半，而沒有像創始之星壹樣徹底變成彌漫在太空中的碎石帶，但即便如此，對於行星表面的原住民而言，滅頂之災恐怕仍然是滅頂之災吧。
　　不過……
　　郝仁瞇起眼睛，更加仔細地看了那顆星球壹眼。
　　“恐怕……拉赫瑞恩也不完全是壹場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