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沈思

　　船上的時光比想象中的要快，再次揚帆後，直至到蘇美裏恩的港口之前，都沒有遇到任何天氣驟變，壹路都是晴空萬裏，碧波蕩漾。
　　“喔！蘇美裏恩！我們又回來了！”
　　有冒險者站在甲板上，眺望著遠處的那座屹立與山巔的巨城，歡呼道。
　　歌頓也在妮娜的幫助下，蘇醒了過來，這時離它完全蛻變還需要沈眠壹個星期，但這並不妨礙歌頓決定放緩壹下腳步，好好在這座號稱人類奇跡的魔法之都裏欣賞壹番。
　　這裏可謂是大陸上法師塔最多的城市了！
　　歌頓贊嘆地看著山半腰處那壹座座宛如參天巨樹的莊嚴法師塔，七彩的護盾虹光再法師塔的周身環繞著。
　　更高處更是有壹座懸浮在天上的倒懸山屹立於山巔之上，與蒼穹浮雲相伴。
　　而且。隨著不滅公主號逐漸靠近蘇美裏恩，空氣中原本屬於海洋的鹹濕氣息，就逐漸變為彌漫著壹種法師冥想時經常會使用的寧神香氣。
　　淡香撲鼻，令人精神壹振。
　　事實上，就算沒這個香氣，無論是水手還是冒險者，都會振奮起來，畢竟這座城市可是從北地南下以來，唯壹看到的如此繁華城市，莊嚴瑰麗，就好似地上神國壹般，光是遠遠眺望，就令人不由升起壹股敬畏之心。
　　還未駛入碼頭，潔白熾亮的魔法燈立在街道兩側，將整個城市映照的沒有壹絲陰影，地上也都是能夠供車馬高速行駛的大理石路，完全和以往所見城市的環境完全不同。
　　如果硬要比較的話，落塔谷就好似壹個才剛剛邁入青銅時代的小城，而蘇美裏恩則三已經開始著手建造摩天大樓的都市。
　　就算是曾經以自由貿易之都聞名世界的卡蘭度，在這座魔法之城面前，也是遠遠不夠看。
　　“待會我帶著範迪娜她們去購買準備用品。”
　　此時，星界神使愛卡西走到了妮娜所站的身側，歪著頭對肩膀上的黑貓道。
　　“知道了，應該不用我去吧！”
　　“不用！妳可以和妮娜小姐壹起在城內逛逛，我們還要再這裏停留兩天，時間足夠的。”
　　愛卡西笑了笑，然後搖頭道。
　　“那行吧！”
　　歌頓點頭，望著愛卡西回到那名蒙著面紗的女巫那後才移回了視線，不知為何，它總感覺這個沈默神秘的女巫，目的或許沒有想象中的那般純粹。
　　但旋即又搖了搖頭，內心自嘲笑道。
　　如今這個局面，只要不懷著惡意它就求之不得了，無論她是否純粹，只要最後的敵人同樣是那頭妄圖讓彩色龍再度君臨艾歐的五首母龍提亞馬特即可。
　　“歌頓先生，那我們待會去哪裏逛逛呢？”
　　妮娜滿是憧憬地看著遠處的蘇美裏恩，上面的壹切都是那麽吸引這個剛剛踏足施法者道路沒多久的小姑娘，可以說這裏便是她夢寐以求的知識天堂了。
　　無數走在施法道路上的同道可以在這裏互相交流法術知識與研究，並且每個月，甚至每周都會有新的法術記載道法師工會當中，如果說其他城市是權利當道。
　　而蘇美裏恩，則是知識當道！
　　只要妳學會的奧法知識或者法術知識，比其他人掌握的更深，那麽崇拜與尊敬的目光是少不了的。
　　知識就是力量，無數法師的先驅以及後來者都無比信奉這條銘刻在每壹座法師塔基石上的諺語。
　　比較蘇美裏恩的來源，並不是由壹個傳奇法師，乃至高階法師創立的，創立蘇美裏恩的是壹個耗其終生都沒能觸碰到六環高階的平凡法師。
　　菲炎。
　　準確的來說，菲炎·卓特·密斯特拉。
　　魔法女神的神眷者。
　　雖然相對於人類來說，他已經是壹名佼佼者，但對於法師歷史上的英雄而言。
　　這個等階並配不上他那個“蘇美裏恩先驅者”的稱號，也配不上“蘇美裏恩之王”的偉大榮耀，更配不上“魔法女神的神眷者”之榮勛。
　　或者用來自“鄉下的泥腿子”“雲遊四方的法師乞丐”來形容他在合適不過，畢竟在他創立蘇美裏恩之前，無論是出生還是所做行徑，他都並沒有半點遮掩的意思。
　　沒有給自己的血脈添磚加瓦，也沒有給自己的出生時大書特書，只是簡單地說自己是來自金泉河下遊的壹戶農戶子弟，因適當結識了壹名野法師，從而才踏上了施法者的道路。
　　隨著時間移轉，菲炎對法術的熱愛逐漸加深，他愛上了探索那個未知世界的感覺，每天除了將時間分配在作為睡眠的冥想外，基本上都是在與無窮奧秘的法術打交道。
　　而這也並不是沒有成果的，無數種以他為命名的法術出現在這個世界中。
　　菲炎的蛛網術、菲炎的擬象術、菲炎的極效火球術。
　　甚至以神眷者之身，觸碰並且創造了傳奇魔法以及需要精靈，好幾個傳奇才能合力制造出來的傳奇迷鎖。
　　而如今已經過去了數百年，蘇美裏恩的迷鎖依舊有不少還是亦如百年前壹樣，菲炎所留下的迷鎖並沒有給後來者半點改進的空間。
　　而除了無窮對知識的探知欲望外，他的人格品行之偉大，其所作所為，也是大多數人為何崇拜，信仰他的原因。
　　據說他先後三次拒絕了其他法師協會的邀約，固執的要將施法者的資料傳播給世間所有向往魔法之人。
　　甚至如今蘇美裏恩都有壹個不成俗的慣例，只要施法者願意抄錄壹張卷軸獻給菲炎所創造的法師協會，作為補償或者說獎勵，他將得到適合他當前等階的法術兩個。
　　也就是說，如果妳獻上了傳奇卷軸，那麽法師協會，將會給予奉獻者兩張有關新傳奇法術的知識。
　　這壹項大大改善了那些因無法購買昂貴的火球術卷子，導致三環時只能釋放魔法飛彈的施法者窘境。
　　而“幫助別人就是幫助自己！”
　　這句話也是菲炎經常再嘴上念叨著的。
　　他始終不明白為什麽每個施法者都要敝掃自珍，不肯將自己所研究，以及走過的彎路以自傳的方式寫出，難道更快的推動魔法的發展，不是每個法師應當所做的嗎？
　　甚至在他看來，那些法師的所作所為和剝削領民的領主並沒有什麽區別，甚至前者還會保護自己的領民不受外地侵擾，而後者，往往並不會關心這種閑事。
　　他們的時間是很寶貴的，容不得有壹分壹毫花在普通民眾上。
　　總而言之，菲炎的偉大，歷史記載有所共睹。
　　而歌頓想到這時，也不由直接道。
　　“圖書館吧！”
　　“了解壹座城市，最先應該從圖書館開始，而且我也想查點東西。”
　　從那名影靈身上繳獲的羅盤，上面的魔法印記歌頓有些熟悉但龍之傳承中並未有所記載，它懷疑與混沌海有關，而魔法之都蘇美裏恩的圖書館想必能給它解答這個困惑。
　　就算不行，找壹位精通位面法術的法師代為觀察也是個不錯的選擇，只是後者就需要花費壹定的代價，而且無法保證那名法師是否會起別的心思。
　　因此，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歌頓還是會避免將這件事情假借於他人之手。
　　它更傾向於自己去尋找事情的真相。
　　很快，不滅公主號在魔法仆役的指引下，將船停好後，歌頓和妮娜便徹底踏上了這座位於大陸南端魔角的璀璨之城。
　　蘇美裏恩。
　　壹踏上這座魔法之都，歌頓就明顯感受到了，除去各個船只下來的行人外，壹切充當執法者的都是法師所鑄造類似靈晶仆似的魔法仆役。
　　很難想象壹個在上壹世都無法做到全自動化的都市，此刻卻在以愚昧偏僻，魔法的國度裏，實現了。
　　“您好，尊貴的客人，請問妳們打算去哪兒？”
　　等了好壹會，在排隊入城的長龍裏，總算輪到了妮娜，眼前有著人偶似面容的魔法仆役用著格外溫和的聲音問道。
　　“圖……圖書館，我們可以去嗎？”
　　“當然可以，每壹個以正規途徑進入蘇美裏恩的客人都有權進入偉大的先驅者所建立的圖書館，這也是他的夙願！”
　　親和，和藹，友善，魔法仆役的聲音聽起來如沐春風。
　　“真不錯啊！妮娜，妳覺得呢？”
　　歌頓入城後，看著大街上人流交織，騎著魔法掃帚，或者乘著飛毯在低空呼嘯而過的施法者更是比比皆是。
　　歌頓還是第壹次見到施法者比凡人還要多的都市。
　　“壹點都不好……壹百枚金幣……”
　　“入城費居然要壹百金幣！卡蘭度才壹銀幣，這裏是他的壹萬倍！”
　　想到剛才登記入城的魔法仆役收起她遞過的財物，妮娜的心中就好壹陣如同刀割壹般。
　　歌頓無奈道。
　　“那不是進入圖書館麽，正常進城也只要五十銀/天。”
　　“可這也太……”
　　妮娜還是有些心疼，但被歌頓立刻打斷了。
　　“別太了，我們要抓緊時間去圖書館，不然這兩張憑證的錢就白花了！”
　　歌頓無比了解妮娜的心態，因此他也清楚，這句話是最能讓她脫離痛苦的。
　　“是噢！歌頓先生，圖書館的方向在……”
　　妮娜壹聽這個，果然心疼都來不及心疼了，連忙想著時間不容浪費，畢竟，浪費時間就等於浪費那些黃澄澄的小可愛。
　　“南邊，南邊！那個最大的建築就是。”
　　歌頓指了指幾條街外的壹座高聳類似教堂的建築，那裏還有壹座三十多米高的人形雕塑，從面貌上來看，想必就是那位開辟出蘇美裏恩，創法師之先河的菲炎·卓特·密斯特拉。
　　妮娜連忙朝著那個方向走了過去，施法者和魔寵的組合在這個都市並不起眼，歌頓甚至在浮空毯上，有人正和自己的紅龍魔寵進行對話。
　　而妮娜則是更關註於周圍的動態。
　　她不同於歌頓，有著異界的靈魂，對於新鮮事物的接受遠遠超出了常人。
　　她還是第壹次來到如此宏偉的巨城之中，而且也是她第壹次見到這麽多和她壹樣的施法者。
　　尤其是這些施法者各色各異，南來北往，各有不同，外加派系繁雜豐富，可謂大飽眼福。
　　於是，在魔法之光中閃耀的蘇美裏恩，在正渴求知識與進步的妮娜打開了壹扇全新的大門。
　　走出了貿易區，人流量就少了不少，更多的還是那些常見於低空飛行，似乎正在趕去某地的施法者們。
　　年輕的面容，嬌小的容顏。
　　在裏面，歌頓甚至看到了比妮娜還要小的存在，正熟稔的操縱著風氣流，讓她乘坐壹個紙質的小船就乘風而起。
　　“妳也可以的！妮娜！我相信妳！”
　　歌頓看著妮娜略微艷羨的目光，自然知道她在羨慕什麽，立刻出聲安慰道。
　　“不是的，歌頓先生，我只是覺得他們都很厲害，妮娜也想變得這麽厲害。”
　　妮娜連忙搖頭，否認道。
　　歌頓還想說點什麽，卻發現原本的圖書館已然到了。
　　近處所看遠遠比遠處眺望時來的震撼。
　　而且，雕像周身還銘刻有密密麻麻魔法波動的銘文，顯然這個雕像並不是純粹的擺飾品。
　　而在被魔法仆役檢票之後，歌頓和妮娜也如願以償的得到了為時壹日的圖書館漫遊。
　　雖然無法進入第二層，但在詢問魔法仆役有關位面資料，以及混沌海資料時，得知這些資料都被他們歸屬到了倒數第二排的書櫃上，就等著歌頓去挖掘，歌頓還是很滿意的。
　　至少沒怎麽虧就是了。
　　進入圖書館後，天氣和外界仿佛是兩個溫度，歌頓也看到了許多大學生，或者說法師學徒模樣的年輕人正在埋頭苦幹。
　　而妮娜也迅速找了個座位，先將位置霸占好了後，才對歌頓開心道。
　　“歌頓先生，妳快去找，我先給妳占著位置。”
　　歌頓有些啼笑皆非，不過它還是讓妮娜的好意得到釋放，點了點頭，表示贊同。
　　然而等到歌頓從倒數第二的貨櫃拿到那本名為《位面之書》的拓印本後。
　　事態就隱隱發生了變化。
　　“混沌海的信標？還是說召喚？”
　　歌頓摩挲著手上羅盤，壹時間陷入了沈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