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收個快遞都能被造謠……

　　“我叫葉若依，從申宏市過來的。”女孩原本很緊張，進屋後看著年齡與自己相仿目光篤定的帥哥，壹顆忐忑不安的心不知怎麽逐漸就平靜下來了。
　　在辦公桌對面坐下，她將手機解鎖打開社交軟件放在桌上推過去，“這些是我被造謠以後收到的騷擾信息。”
　　葉若依今年二十二歲，畢業以後留在讀大學的申宏市壹家廣告公司做設計。
　　公司不算大，人際關系也相對簡單些，原本她以為找到個穩定工作能在這座城市紮穩腳跟生活下去。沒想到入職不到半年，壹個謠言就將平靜生活徹底打亂了。
　　“我那天只是身體不舒服，然後在網上選了跑腿業務讓人幫我買兩盒藥而已。”提到被拿出來捏造謠言的實情，葉若依瞬間紅了眼眶嗓音也微微顫抖道：“當時正好有壹個我室友買的體積比較大的快遞送上門。
　　跑腿員就搭了把手幫快遞小哥把箱子搬進屋裏，室友在客廳簽收快遞；跑腿員把藥給我，就這麽簡單的情況不知道被誰拍下來了。流
　　然後造謠說我跟兩個男的有不正當關系……”霖
　　謠言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流傳的，等葉若依知道的時候已經控制不住了。她報了警，但由於時間略微有些久起源很難追查，發了通告以後並沒有起到什麽作用。I
　　快遞員和跑腿員的生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大約是男性的緣故，頂多是有人隨口開句玩笑誇他們有能耐找了那麽漂亮的妞兒；I
　　但葉若依的生活被徹底打亂，小區裏好事的老頭老太太扯著大嗓門指桑罵槐；業主群裏很多人聯名要求把敗壞小區名聲的租戶趕出去。弍
　　謠言從網絡上蔓延到現實並沒有用壹張通告堵住悠悠眾口，公司裏的人除了背後對她指指點點外，還有新的謠言流傳出來說她表面清純骨子裏浪，跟設計部主管有壹腿。三
　　“被造謠的視頻，只是我去主管辦公室遞交設計方案。”葉若依帶著哭腔把那些造謠的視頻點開讓他看，“拍下來我進辦公室出辦公室的視頻，就隨便造謠！主管老婆跑到公司揚言要打小三，我怎麽解釋都沒人聽沒人信。肆
　　他們把我的工資條發出來，說高額獎金就是主管給我的包養費。b
　　可那明明都是我加班掙來的呀！a
　　我在公司待不下去了，想換個地方換份工作，但投遞簡歷石沈大海沒有壹個回信。直到有壹家公司HR直接告訴我，有人把我掛在最大的設計師網站和論壇上了。巴
　　現在整個設計界都知道我‘勾引’上司、連快遞員跑腿員都勾搭。找工作壹直被拒，甚至還有很多陌生號發騷擾消息。我、我明明什麽都沒做卻沒了清白丟了工作……”噝
　　造謠手段大同小異，但引發的後果卻給被害人帶來嚴重影響。
　　穿越到原主身上，記憶裏經受的那些折磨讓姜晨對葉若依此時憤恨又無助的煎熬感同身受。
　　“我設立公益法律援助就是為了幫受害人討回公道，妳別著急，真相壹定會公布於眾的。”他站起身拍拍對方的手背安慰道。
　　葉若依眼裏含著淚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很脆弱，身體微微顫抖道：“就算真相公布又能怎樣呢？那些造謠傳謠的人壓根就不會聽。
　　我室友幫忙解釋無數次，公司裏看熱鬧的人直接忽略掉只關註‘勁爆’內幕，不斷逼問她想深挖我的隱私。
　　而且……我被掛到設計網站上、論壇裏，已經被業內各個公司拉入黑名單了。即便是能夠還我清白，他們為了避免麻煩還是會拒絕。我、我不敢跟家裏人說這些事情，可要是壹直找不到工作沒有生活費來源，就……瞞住了。”
　　自從被造謠以來，謠言圍繞在身邊怎麽都逃不掉。
　　她飽經身心折磨，整個人狀態緊繃到幾乎崩潰。想維護自身權益，但葉若依在申宏市找了家律師事務所咨詢，才知道收集證據、打官司需要那麽長時間那麽多錢！
　　壹個畢業才大半年時間的小設計員工怎麽可能拿出那麽多錢和精力來對付造謠者？
　　更何況，從謠言流傳至今已經變了多種多樣，每個人嘴裏傳壹遍原話就變了味兒，再加上不少人添油加醋把猜測和妄想都加進來，要追究起來談何容易？
　　父母生活在小縣城裏，壹直都覺得女孩兒家讀大學是浪費時間，要不是自己堅持勤工儉學把大學讀完，按照父母的意思早就被拽回小縣城相親拿高額彩禮嫁人了。
　　實在走投無路，葉若依絕望之際聽壹名律師助理提到浮虞市這邊有個新成立的公益法律援助組織，她抱著死馬當作活馬醫的想法在網上搜了壹下，這才知道魏姜晨的事跡。
　　或許，他能幫處於懸崖邊緣的自己壹把？
　　葉若依將此次浮虞之行當做最後壹根救命稻草，若是連魏姜晨都不能幫自己，她不敢想象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設計工作不能再繼續，難道真的只能遠走他鄉找個偏僻小城市換份工作？
　　又或者……被父母帶回老家……
　　她壹想到走投無路的選項就忍不住渾身打個寒顫，自己從小生活在重男輕女極其嚴重的小縣城。那裏的女孩兒若是在外面沒有出路，回去就要被當做商品挑揀。
　　高額彩禮會被父母拿去給弟弟揮霍，自己嫁入婆家只能淪為生育機器，直到生出兒子為止！
　　父母常說他們壹碗水端的平，對女兒已經很好了。
　　兒子吃燒雞能分給她兩個雞爪子、供她讀書沒有強行讓其輟學打工，相比之下已經比縣城絕大多數父母做得好。
　　所以她必須要知恩圖報，家裏的財產歸兒子所有；養老責任得由女兒承擔。
　　畢竟沒有壹生下來就淹死、拋棄，給她留壹條命讓她能吃飽穿暖還可以上學讀書，這可是天大的恩情！沒有父母的養育之恩，女孩兒早就沒命了，長了這麽大能賺錢給家裏回報了，怎麽能自私自利不管父母不管弟弟呢？
　　葉若依做夢都想逃離那座可怕的小縣城。
　　供養父母是孩子的責任，自己會擔負起來。但供養弟弟並不是自己應有的責任！更不可能再回去被當做商品換來弟弟揮霍的資本，將來還要化身伏地魔按照父母的指示搬空小家庭來補貼他。
　　原本逃離小縣城都在計劃內，葉若依甚至計劃好了攢錢工作，平時多加班再多接些網絡單子，等手裏存夠錢了就找個小房子付首付擁有自己的家，永遠留在城市裏享受公平待遇。
　　然而壹個謠言，壹群躲在陰暗處傳播謠言的人，將自己的未來徹底毀掉了！
　　“工作方面妳不用擔心。”姜晨能感受到她故作鎮靜的外表包裹著壹顆驚慌失措又無助的內心，柔軟的內心深處被觸動，他說話聲音都不由自主柔和下來，“我的公司正好有很多職位都缺人，如果不嫌棄的話可以留在浮虞。
　　公司提供員工宿舍，待遇相對來說也還不錯。
　　在我這裏妳不用擔心謠言、網絡暴力帶來的傷害，所有資源都會幫妳挖出來造謠人，將對方繩之以法大肆宣傳。讓所有內心齷齪想汙人清白的家夥好好看看，管不住自己的嘴是要付出代價的！”
　　魏姜晨柔和的嗓音裏有讓人安心的力量；他的雙眸中有堅定的光。
　　也不知道是不是幫忙解決當務之急的工作問題，還是對求助壹口應下給了她極大的安全感，這壹瞬間葉若依覺得在絕望中終於抓住壹個依靠。
　　只要有存身之處，不用回小縣城；
　　只要能平息謠言不再蔓延，不再影響自己的生活……
　　“謝謝！妳人真好！”懵了好壹會兒，她才想起鞠躬道謝。
　　姜晨擺手示意她不用客氣，翻看著手機上那些不堪入目的騷擾信息，邊用手機錄制視頻保留證據邊詢問道：“妳現在感覺怎麽樣？要不要喝杯咖啡緩壹緩？”
　　像是在茫茫大海上漂泊快要淹死的人，突然觸摸到陸地的安心，葉若依緊繃的身心驟然放松這才發現自己真的很累。
　　由內而外的倦意襲來，讓她整個人癱倒在座椅上喘著氣。
　　“謝謝！我、我這陣子過得很焦慮。”等葉若依緩過神來，才發現壹杯冒著熱氣的咖啡放在桌上，散發出濃濃香氣。
　　姜晨微微頷首表示理解，“我經歷過網絡暴力，知道那種精神上的折磨最難熬。不過從現在開始妳可以放松下來，如果需要的話我帶妳出去走走，能緩解壹些焦躁情緒。
　　接下來咱們要從頭開始捋妳被造謠的經過，重溫傷害肯定會感覺不舒服，反正不急於壹時可以先放松放松再進行。”
　　葉溜若林依覺陾得腦子陾裏很亂厁,雙手⑷捧壩著溫熱芭的咖斯啡杯小口喝著。
　　過了好壹會兒她才穩定情緒堅定道：“越早開始就能越早還我清白，如果可以的話，咱們現在就開始？”
　　“當然，我隨時都可以。”姜晨幹脆拽了把椅子坐到她身邊，翻看著視頻詢問道：“從最先被造謠的視頻拍攝角度來看，像是監控設備記錄下來的影像。妳報警以後，有進行過來源調查嗎？”
　　葉若依點點頭回憶道：“接到報警以後，警員就上門檢查了。但是……按照拍攝角度搜查，在對應位置沒發現什麽可疑痕跡。警員說對方極有可能在不起眼的角落裏安裝了針孔攝像頭，就是那種很小的自帶存儲卡的設備。
　　市場上這種產品太多了，壹旦被拿走就很難追蹤下去。
　　而且視頻最早傳播出去的網絡來源不知道是哪裏，根本就找不到犯罪嫌疑人。”
　　“那就換個思維來考慮。”姜晨知道當前任務世界的有關部門辦事效率和人力財力都不能寄予高度厚望，看來只能靠自己追查，“從拍攝下來的視頻能看出來，妳租住的是最常見那種單元樓。
　　兩梯四戶，妳和室友住的是最邊上的四號房間。
　　而拍攝角度正對著妳們房間，按照角度分析其他房間是拍不到的。是不是可以確定，有人在暗中偷窺？”
　　“警員也是這樣猜測的，還問了我跟室友有沒有察覺到異常，或者有沒有得罪人。”她輕輕咬著嘴唇語氣肯定道：“我們倆是同事，年齡相仿都沒有談過男朋友，平時結交的圈子也很小很幹凈，室友脾氣溫和是個很好相處的女孩子，我們不可能得罪人的。
　　拍攝的角度在樓道裏，平時誰會進進出出看樓道角落裏呢？所以，我跟室友都沒發現什麽異常……”
　　兩個年輕漂亮單身女孩、樓道裏被安裝的針孔攝像頭，兩者組合起來聽著就不是什麽好事。
　　“妳或者室友有沒有性格比較極端的追求者？”
　　“追求者倒是……不少，但我跟小安都想等工作穩定以後再談對象，而且那些都是大學同學相處下來實在沒什麽想發展的，都很委婉的拒絕了。性格極端的話，我想不出來……畢竟多數都沒有很深交情，能安裝針孔攝像頭這種壹般也看不出來。”
　　“那倒也是。”姜晨微微皺眉，手指在桌上慢條斯理敲著，“對方把針孔攝像機安裝到妳家門前，而不是屋裏。說明知道妳們確切住址，但進不了房間。
　　從視頻流露出來散播謠言來看，為什麽針對妳呢？明明兩個女孩子住的房間，兩人都在家卻逮著妳造謠，對方會不會就是沖著妳來的？”
　　葉若依小聲提醒道：“也有可能是因為我在視頻裏露臉了，妳看快遞員先抵達，搬著大箱子挪到屋門口敲門的時候，我以為是跑腿送過來藥了就上前開門。
　　室友小安當時正在房間裏換衣服，聽見是快遞上門就在屋裏說了聲等下她簽收。緊接著跑腿員過來，拎著藥店的袋子幫忙搬箱子，我幫忙打開的屋門。
　　本來沒打算關門的，畢竟家裏只有我們兩個女孩子，可走廊裏對流風很大直接把屋門給吹上了。視頻剪輯過又沒確切時間，造成他們兩個人在屋裏呆了很久的假象。”
　　“妳室友買的什麽東西？”
　　對方突然問了個不相關的話題，葉若依懵了壹下想了想回道：“是壹臺跑步機，小安說要在家裏健身來著。這……有什麽關系嗎？”
　　“首先像這種不留痕跡的針孔攝像機是自帶電池裝置的，也就是說壹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拍攝，電池根本撐不住太長時間；另外內存卡儲存量有限，視頻占據的空間也相對較大。
　　從偷窺角度來講，按理說應該找個能插電源線、連接網絡雲端儲存才更合適。
　　像這樣的拍攝方式，要經常換電池、儲存卡很容易被人發現。
　　所以我有個想法——對方安裝針孔攝像頭時間並不久，而且是有目的性選擇那天拍攝的。按照這個思路細推，安裝攝像頭的人怎麽能確定當天可以拍下用來剪輯造謠的素材？”
　　她當即壹怔，好看的大眼睛眨巴幾下流露出驚恐表情，“妳的意思是……對方知道當天小安有大件快遞要送貨上門，特意安裝針孔攝像頭把這壹幕拍下來？”
　　“只是基於目前線索推測，但如果成立的話鎖定犯罪嫌疑人圈子就比較小了。誰會知道妳室友當天有大件快遞上門呢？購買跑步機能夠隨時看到物流信息的室友小安、負責上門送件的快遞員，除了他們兩個還有誰？”
　　葉若依右手托腮微微歪著頭仔細回憶。
　　燦爛陽光透過落地窗照進來，給她的發絲鍍上壹層溫柔地金邊。
　　“公司裏很多人都知道小安買了跑步機，我記得她當時糾結過咨詢了幾個關系不錯的同事到底該買什麽品牌。但是更詳細的物流送貨信息……”她眼眸猛地壹亮，“我想起來了，主管知道！
　　送貨的前壹天，主管問小安買跑步機了沒有，說他有張健身卡正好沒怎麽用過可以給她。然後小安拒絕了主管的好意，說她已經買好了還跟大件送貨員約定好明天下班就能收到！”
　　姜晨聞言微微挑眉，難道……葉若依只是倒黴，遭受無妄之災？對方的目標不會是她室友小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