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打遍天下無敵手

　　張兮兮從陳二狗嘴裏註定得不到壹擲千金的豪爽話語，所以她那顆不喜歡思考深奧問題的腦袋只能自娛自樂地想象陳二狗沖冠壹怒為兮兮，然後跟她爸兩個人妳壹黑心拳我壹撩陰腿糾纏廝殺折騰到頭破血流，最好魚死網破，沒心沒肺的張兮兮肯定高呼萬歲。她只顧著胡思亂想，不清楚真相的陳二狗也忌憚沙發上那中年男人陰沈沈的氣焰，掌握主動的張大楷似乎正尋思著如何拾掇修理陳二狗，壹時間三人都不說話，氛圍詭異。
　　張大楷沒有想要在這裏跟無法無天的女兒以及那個小人物浪費時間的意圖，走之前放出壹句狠話，“年輕人，我沒拿到手壹千萬之前，妳要是敢上我女兒的床，我打斷妳第三條腿，信不信隨妳。現在行情不好，給兩三萬就能買人壹條胳膊，我這個人沒什麽本事，就是有錢，買妳壹百條手腳都可以眼睛都不眨壹下。”
　　孫大爺的豁達，孫滿弓的晦暗，宋傑鳴的儒雅，死人妖熊子的跋扈，小梅的荒誕，再加上這個橫空出世的張兮兮父親那種蠻橫，都讓陳二狗大開眼界，怎麽看這些大城市裏的人物都能跟大山裏的畜生對上號，如果說孫滿弓是頭鼎盛時期的東北虎，那麽孫大爺則是掉了牙齒的暮年東北虎，宋傑鳴是鹿，趙鯤鵬是黑瞎子，小梅是麅子，而張大楷就是壹頭野豬，所有人都有資本俯視陳二狗這只默默無聞的野山跳。
　　當張大楷走出房間，陳二狗剛想享受壹下張兮兮胸部那團軟肉擠壓手臂的愜意感覺，這剛把他當槍使喚了壹次的娘們便蹦蹦跳跳回到沙發繼續看她的偶像劇，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陳二狗來公寓是要到小夭房間拿幾本書，結果就被張兮兮無巧不成書地陷害了壹次，這妮子心裏正偷著樂，她巴不得跟江浙壹帶道上不少大佬關系不錯的父親當場就把陳二狗那糟蹋了小夭的骯臟玩意閹掉，瞧著莫名其妙被恐嚇了壹次的陳二狗撓著頭走進小夭房間，強忍住捧腹大笑沖動的張兮兮在沙發上翻來滾去，也懶得管會不會春光乍泄，等陳二狗拿書出來，張兮兮又已經恢復淑女不能再淑女的姿態，嗓音冰冷地提醒道：“別瞎看本格格穿睡衣的曼妙身姿，再看小心我甩三萬塊給我老爹，讓他打斷妳老二的同時再挖掉妳那雙賊眉鼠眼。”
　　陳二狗嘀咕道：“真應了壹句話，上梁不正下梁歪。”
　　“誰下梁歪了？”
　　張兮兮像是被踩到尾巴的小貓站在沙發上朝陳二狗張牙舞爪，“妳說上梁不正我不說什麽，可妳壹個低收入、低素質、低海拔的三低人員憑什麽說高修養、高情商、高收入的三高人才？”
　　張兮兮最看不慣陳二狗對她壹副不屑壹顧的神情，看到這牲口竟然敢壹臉鄙夷地打算徑直走出房子，胸中湧起滔天怒火的她拎起抱枕就砸向陳二狗，砸了壹個後感覺特過癮渾身舒坦，立即砸第二個，很快不等陳二狗走到房門口就砸光了沙發上五六個抱枕，當張兮兮準備去果盤拿水果，忍無可忍的陳二狗轉身盯著張兮兮，恨不得用手裏的書把這娘們砸成植物人，陰森森道：“張兮兮，上次妳跟小夭父母潑臟水我還沒跟妳算賬，妳再這麽潑婦小心我把妳就地正法了。”
　　張兮兮撲閃著漂亮眸子，故意伸了個懶腰，因為穿睡衣的緣故，那曲線就跟沒穿衣服沒啥差別，她胸部雙峰發育得本就驕傲，那麽壹伸腰，愈發巍峨，男人都喜歡登山，攀登高山，還不就是圖個征服感，張兮兮那兩座山峰就很能引誘男人的原始欲望，這妞咬著嘴唇媚兮兮望向陳二狗，唯恐天下不亂道：“來啊，推倒我啊，強暴我啊，拿皮鞭抽我啊，妳不來就不是男人。”
　　陳二狗笑瞇瞇道：“就算阿梅飯館王語嫣這麽說我興許心壹橫就上了，可妳這麽說，我還真就不做這個男人，格格您自個兒慢慢玩，我不陪妳變態。”
　　張兮兮壹屁股坐在沙發上冷笑道：“有賊心沒賊膽。”
　　“糾正壹下，是有賊膽沒賊心。”
　　陳二狗搖了搖頭，捧著書靠在門口，也不管張兮兮是不是抗議排斥，自顧自點燃了壹根煙，抽了壹口，道：“張兮兮，那男人是妳父親？挺霸道壹人，我慶幸不是被妳看上，而是被小夭看中，起碼小夭她媽雖然不講理了壹點，但也不會動不動就讓我拿出壹千萬或者卸掉我手腳。不過妳也別嫌我多話，妳爸對我是兇了點，但對妳真沒像小夭對我說的那樣不近人情，妳這人就是只刺猬，整天喜歡刺人，刺來刺去其實還不是刺自己，我說妳變態真不是冤枉妳。”
　　“我喜歡。”
　　張兮兮啃著薯片，盯著液晶屏幕面無表情道：“妳又不是我男人，趕緊給我滾蛋。妳以後少對我說教，我覺得惡心，妳要真瞧我不順眼，就像個爺們壹點，打我罵我都成，求妳千萬別用這種法子來膈應我。”
　　吞雲吐霧的陳二狗笑道：“妳真有受虐傾向？”
　　“有病。”
　　張兮兮翻了個白臉罵道：“趕緊給本格格爬遠點，否則我就跟小夭說妳玷汙了我，我可真幹得出這種事情，看到時候小夭是相信妳還是相信我，反正我演戲在行，壹把鼻涕壹把淚地都能把妳說到相信妳強暴了我。”
　　陳二狗感慨道：“小梅果然沒說錯，妳是個貨真價實的賤人，攤上妳的男人，肯定是祖上沒積德。”
　　張兮兮站起來，壹只手繞到背後撩起睡衣，也不怕走光，突然將偷偷揭開扣子的大紅色胸罩掏出來，猛然砸向陳二狗，終於看到陳二狗措手不及後瞠目結舌的模樣，她笑得很神經質，“我就是賤人，又放蕩又沒腦子，妳壹個東北旮旯的小農民能把本格格怎麽樣？滿世界衛道士偽君子都可以看不起我，可偏僻就妳這麽個混蛋二百五沒資格說我賤。”
　　狼狽不堪的陳二狗落荒而逃，這娘們真是不可理喻的神經病，這缺德又缺心眼的事情都幹得出來。
　　不過說實話那妞胸部確實比小夭來得波濤洶湧，但兔子不吃窩邊草，陳二狗是只野山跳，所以這就是他的原則，再說張兮兮要真能被男人輕松吞下肚子就不是張兮兮了，陳二狗自認沒那個本事和精力去應付壹個瘋女人。
　　累壞的張兮兮趴在沙發上，先是癲狂大笑，隨即像是在嚎啕大哭，天曉得她是在哭還是在笑，反正偌大壹個世界也沒有人關心她是死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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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橋底，壹個虎頭虎腦的男孩跟壹個長得性別模糊的稍小孩子坐在地上發呆，前者鼻青臉腫，拖著壹雙大拇腳趾都露出來的臟球鞋，雖然衣衫淩亂，但眉宇間沒絲毫頹喪，後者氣定神閑，如同壹個局外人，睜大眼睛望著車來車往，也不理會身旁同伴眼中的錯愕和敬佩，壹臉崇拜長得很虎的孩子抹了把臉，道：“三千，剛才的事情妳別跟我媽說，妳這次救了我，以後我肯定會報答。”
　　“不用。”
　　“二狗說別人敬我壹尺我就得還敬他壹丈，欺我壹分就必須還欺他兩分，他說來說去就這句話最中聽。剛才在遊戲廳外要不是妳出手，我鐵定過不了這壹關，挨壹頓飽揍是小事，丟了面子就糗大了。對了，妳還懂功夫？誰教妳的，是二狗？”
　　這對小屁孩顯然就是闖了禍的李晟和以及無意間幫他擦了屁股的張三千。
　　張三千平靜道：“是富貴叔，不是三叔。在我們張家寨，富貴叔打遍天下無敵手。”
　　十歲的小孩子哪裏能知道天下到底有多大，江湖到底有多深。
　　李晟比劃了壹個掌心向前手指微屈的手勢套路，道：“這是什麽拳？”
　　張三千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只是跟著富貴叔蹲了幾年馬步，再就是學了幾路拳法，好像叫八極拳，還有種三叔稱作劈掛拳，三叔他說過‘八極加劈掛，神鬼都害怕’，反正富貴叔打架最厲害，附近六七個村子就沒人敢惹他，因為他們都說富貴叔能單手掀翻壹頭野豬。”
　　李晟驚恐質疑道：“吹牛瞎掰的吧？”
　　張三千雖然年齡比李晟小，可說話談吐顯然要比已經夠老成的李晟還要老氣橫秋，“我跟妳吹牛圖個什麽？富貴叔就是猛，三叔就是有文化，妳要不信，以後離我遠點，我還懶得跟妳說話，今天的事情妳要敢告訴我三叔，我非揍妳。”
　　李晟吐了吐舌頭，道：“打死我也不說，三千，要不我以後跟妳混，我本來吧想把我姐送給妳三叔，結果他不要，要不給妳？”
　　張三千轉過頭，盯著李晟，把這個賣姐求榮的小兔崽子看得毛骨悚然，張三千轉過頭，繼續望著那些光怪陸離的鋼鐵機器，道：“女人不是東西，說送就送，說賣就賣，賣再多的錢也證明不了值錢。”
　　“三千，妳打算以後做什麽？”
　　“拉二胡。”
　　“妳沒病吧，拉二胡能混飯吃？我就像要做妳們東北喬四爺或者以前上海灘黃金榮那樣的大老爺們，我要以後上海大混混小混混見著我，都得喊聲李爺，女人壹天換壹個，車壹天換壹輛，妳看，多拉風。”
　　張三千伸手撫摸著腳邊那只黑色守山犬的腦袋，眼睛裏沒有李晟的炙熱，也沒有李晟腦袋裏看多了黑幫電影種下的野心種子，輕聲道：“反正我只聽三叔的，他就說拉二胡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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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物沒有跌宕起伏的人生總是壹溜煙就從每天吃著青菜豆腐的齒間跑掉，仿佛才放了個屁的功夫兩個月的暑假便壹閃而逝，SD酒吧終於重新開張，剛回到附近幾所野雞學校的大學生口袋裏總是很飽滿，所以酒吧的生意格外好。
　　陳二狗來到SD，鐵打的軍營流水的兵，酒吧也是如此，總有漂亮女孩吃不了這個苦或者受不了調戲或者攀上了高枝，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壹撥壹撥離開，同時又有壹批壹批的水靈美眉被胖子劉慶福的闊綽薪水勾引進SD，這次SD就換了不少新面孔，興許是陳二狗儼然已經聲名在外，見到他後那些陌生的嬌艷服務員都會帶著點敬畏和壹點好奇畢恭畢敬喊狗哥。王虎剩猛虎下山壹般如饑似渴地搜尋大屁股女孩，小梅和張兮兮今天都來到酒吧給陳二狗捧場，後者本來不願意來，但小夭嚴正聲明必須第壹時間替她傳話，沒辦法只能跑SD的張兮兮沒好氣告訴陳二狗，小夭因為外婆身體問題必須拖延幾天返校，陳二狗如今壹看到張兮兮就想到這女人解下胸罩砸人的彪悍形象，張兮兮似乎沒什麽兩樣，對陳二狗該罵的壹定罵能作賤的壹定作賤，但眼睛裏總歸是有點不太壹樣的玩味，這東西藏得深，小梅都沒能體會出來。
　　老板劉胖子也來到酒吧，身旁除了那個風騷入骨的熟女雁子，這壹次劉胖子臉上沒堆著彌勒佛笑容，雁子也出奇地沒朝陳二狗拋媚眼，劉胖子找到陳二狗，告訴他門外有人找他，最後還意味深長說了聲“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