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回顧往事

　　體育課後。
　　聶俊林勾著錢才喋喋不休的問他怎麽認識羅玉，錢才只能解釋著兩人的發小關系。
　　兩人聊著回到教室走到最後壹排，錢才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這個座位錢才印象深刻，最後壹排靠著後門。
　　後排靠窗，王的故鄉嘛。
　　而且此時的後門根本沒有之後那種小窗戶，是個實木門，完全不必擔心開小差時班主任的腦袋跟個大頭貼似的突然出現在身邊，那簡直快樂加倍，實在是個摸魚的好去處。
　　坐在這裏倒也不是因為班主任老郭偏心什麽，只是大家都是按照身高排坐序，錢才壹米79的身高在G省同齡人裏已經是拔尖，自然落得後坐，只是靠角落的位置確實是錢才自己挑的，為了躲避老師視線而有意為之。
　　眼看還沒上課，錢才從桌箱翻出幾本習題，他其實也有些緊張，試著看了看數學題，多少有點生澀，不過好歹是邏輯思維比前世強了很多，運算能力也沒問題，又經過前世部隊提幹考試的強化，並不感覺太難。
　　有思路，但是公式定理比較生疏了，對照著解析看，攻克倒是不難。
　　要知道這題算是尖子班老師的“私貨”，難度顯然比普通題是加強了的，換作前世的錢才，此時是連答案都看不懂的，純粹沒有解題思路，公式定理背的再熟也無從下手，每次考試只能是寫個“解”，然後把知道的相關公式亂寫壹堆。
　　相比之下，只要熟悉公式，這壹次的期中考試有所提升應該是沒有問題，物理英語更是不必說，前世不喜歡背政治，就是靠物理英語拉分才考過了部隊提幹考試，目前高二主要面對的力學熱學是錢才的強項，不過化學有些模糊了，語文也得重新熟悉重點課文。
　　不過前世高中幾次重要考試錢才是有印象的，這個時代並不是學習資料極大豐富的時代，老師手邊能用的資料也並不多，在這種情況下，就要抽用更多的時間把每次期中期末所用的考試題講得精細再精細，連多年之後同學聚會也能笑談“當年那個題，出得真的難，xx過程我都算出來了，結果答案算錯了。”
　　很多時候老師解題後的恍然大悟，這就多多少少也留下了些印象，就算不記得太具體，壹些考過後出了名的難題還是能知道個差不離，高考就更不必說了，下來多少次的對答案估分，大題方向和作文題目都是很清晰的，只要出題老師沒改變，那大致不會有差錯。
　　這個時代，對高考的重視程度要比十幾二十年後要多得多，再往前的年代就更重視，重生前老爹錢宗華都半邊癱了，還能記得78年高考時那道log題運算過程，現在叫對數函數。
　　想到這裏，錢才趕緊拿出紙，對照輔導資料開始找類似題型開始標記，準備重點攻克，這壹世要彌補遺憾，總不能在高考戰場馬失前蹄，而且就算想要掙回自己重生失去的幾個億，考個好成績也是爹媽對自己時間自由上放手的重要資本。
　　正寫著，錢才發現周圍已經鴉雀無聲，察覺不對擡頭正看到壹張絡腮胡大臉，嚇得壹哆嗦，筆都沒拿穩，差點把紙戳破。
　　此人正是班主任壹壹郭世海，由於長得矮，又壹臉橫肉，大絡腮胡，發脾氣時是出了名的兇，所以帶過的歷屆畢業生口口相傳留下來了壹個外號“屠夫”。
　　不過有壹說壹，屠夫肯定是錢才最服氣的老師，責任心沒得說，不管差生好生，壹視同仁，甚至對差生的重視和分配的精力比好生尤有過之。
　　屠夫又盯了他兩秒鐘，才緩緩開口。
　　“嗯，我還以為看這麽專心在看小說，可以，總算是醒目懂事了，好好學，不懂的問老師，我對錢主任也有個交代，免得說把家裏娃兒交到我手上，還越學越差。”
　　說完，屠夫背著手悠悠走到講臺上，最後壹節課是班會課，總的來說也就是清點班上雜事，總結批評壹些上壹周的問題，他不喜歡說太多和學習無關的雜事，10分鐘交代完也就開始自習。
　　……
　　復習了壹些不太明晰的理科公式，很快放學了，今天晚自習沒有老師安排加課，走讀的學生也沒有要求強制上晚自習，錢才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家繼續看看，在家裏沒有同學會看到自己寫的東西，不會暴露自己有針對的復習意圖，事後即使考到很多自己復習的內容也不會被人懷疑，也就更放得開手腳。
　　作為壹名重生者，錢才思考了很多東西，盡可能的把壹切做到合理才能避免被人上心，所以從行事風格上錢才需要向壹個年輕人靠攏，也需要適應自己的身體年齡：壹個十七歲的青少年。更要想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麽，想到這裏，心中已經有了壹些規劃。
　　下午放學，聶俊林過來準備兌現承諾請他上網，看他裝得壹臉肉痛的樣子，笑著告訴他妳特麽土大款還裝啥，今天不宰妳了，留著下回請，家裏還有事。
　　回家路上，錢才還是有些感覺到了這二十多年社會發展的巨大變化，中央CBD，城商壹體還沒有開始規劃，壹中周圍還是壹些老式居民樓，地鐵線尚未開通，連後世遍大街的壹些奶茶吧甜品店也都是鳳毛麟角，得去市中心老城步行街才看得到壹些，咖啡館倒是看到了兩家。
　　不過錢才並不準備在這些東西上做文章，如果要做生意，就要考慮到消費能力必然與社會發展趨勢掛鉤，太過超前的規劃並不能適應社會的廣泛需求。
　　路上遇到幾個相熟的叔叔阿姨，熱情打了招呼。
　　“張叔！田阿姨！”
　　這些人都是三中的老教師，前世隨著經濟發展也都買了商業小區樓搬出去了，事隔多年遇到他們年輕的樣子，也能回憶起當初院裏的那種親切，倒是這些叔叔阿姨感覺到了壹些別樣的東西，紛紛側頭看他，點點頭示意。
　　這點“別樣的東西”其實非常簡單，就是這娃居然會主動叫人了。
　　剛到家門口，已經聞到旁邊廚房窗戶傳來的香氣，老媽徐鳳肯定是回來了，自己爹媽的手藝吃了這麽多年，自己還是聞得出來的，是媽做的魚香肉絲或者糖醋白菜的味道，壹股酸甜味兒。
　　這時候的老式居民樓，誰家做什麽菜，只要把對著外透氣的廚房窗戶壹打開，上樓梯的過程中基本就能聞個差不多。
　　放下書包拿出鑰匙，進屋。
　　果然，客廳裏爹在看新聞，老媽在廚房忙碌，壹時間錢才有點躊躇，都重生了，高低不得整點騷話讓爹媽開心壹下？
　　錢才忍不住想起這個年代常播的小男孩端著洗腳盆說“媽媽辛苦了”的廣告……
　　思考半天，還是算了吧，在這兩口子的世界裏，壹個早上才見過自己，壹個中午見過。
　　老媽壹天在外開餐館掙錢也不容易，老爹為了自己也是費勁了腦力，還是別讓他們擔心自己是不是被雷劈了。
　　……雖然幾個小時以前自己可能真的被雷劈過。
　　不過饒是39歲的心態，面對人生的重大變化，還是忍不住想做點什麽。
　　眼看客廳的老爹淡定的看電視根本沒有鳥自己，錢才決定還是從老媽下手。走進廚房，看著老媽當年被自己認定為“金毛獅王謝遜”的同款發型，還是有些不習慣。
　　小時候老媽還會壹邊照鏡子壹邊問自己“媽媽和羅玉媽媽誰好看”，那時候自己情商堪稱達到化境。
　　“當然是妳好看！但是羅玉媽媽很有錢！每天都拿錢給她買喔喔奶糖！”
　　壹生要強的老媽就會賞自己壹塊錢買零食。
　　不過眼下的老媽的發型，差不多已經到了放棄治療的階段了，也不再問錢才“吾與院北羅娘孰美”了，大抵還是認為掙錢比美醜重要。
　　“媽，妳今天回來這麽早？”錢才問道。
　　徐鳳壹邊忙碌壹邊回道：“今天張師傅守店。”
　　張師傅是老媽餐飲店請的廚師，還有個端菜洗盤子的小華姐，自己也不知道她全名，是個遠房親戚，從小就這麽叫著。
　　“我來做吧。”雖然不準備驚世駭俗，但是看老媽忙碌，錢才還是有點不忍心。
　　“算了算了，家裏頭沒有蠔油，也沒有冷飯。”
　　在老媽的認知裏，自己從小到大只會做蠔油炒飯。
　　“哎呀，不相信我了吧？這個我也會。”錢才倔強著。
　　徐鳳斜楞錢才壹眼，思考了三秒，鍋鏟壹丟。
　　“行行行，妳行妳來。”
　　說完轉身就走，為了培養錢才的獨立能力，已經是抱了“讓他試試，實在不行就出去吃”這種破罐破摔的心態了。
　　老媽多年的在外開店掙錢經歷讓她認為對錢才的獨立生活能力的培養是很重要的，她認為沒有獨立生活能力的孩子出了門也得哭著回家，還覺得自己比老爸錢宗華只會讓錢才好好讀書更高壹層。
　　不，她認為自己在大氣層。
　　錢才前世壹個人在外生活了十幾年，口味也極其挑剔，所以做菜技術是有的，三兩下把老媽切好的東西炒成菜端上桌，看菜色竟然不比老媽的手藝低。
　　“吃飯了！”
　　錢才在桌上用筷子敲桌。
　　“不準敲！要飯的才拿筷子敲。”
　　老爹顯得極為憤怒，他當年能考上大學就是被人家壹句“錢宗華就是個要飯的命，壹個小學生還想考大學，考得起我手心煎飯給他吃”激發了鬥誌。
　　三人上桌，其樂融融。
　　老媽嘗了嘗菜，有點詫異，居然能下口，倒是老爹壹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的認知裏，這些東西比讀書簡單多了，壹學就會。
　　錢才有點不滿足，還是準備顯得自己懂事了，潛移默化改變壹下老兩口的印象，方便自己以後行事：“以後我有空就我做飯，媽妳回家了就休息。”
　　說完怕她對自己手藝不相信，又補充了壹句，顯得自己是懂做菜的。
　　“今天這個炒蓮花白（手撕包菜），要是有蒸魚醬油，來顆冰糖，更好吃。”
　　“要錢就直說。”
　　老媽筷子壹放，打斷錢才，十幾年了，從錢才小時候她就明白，在自己兒子面前，天下絕對沒有白吃的午餐，他這個懂事的樣子，自己已經很熟悉了，這就是要錢的前兆。
　　錢才：……
　　被打斷豪情的錢才突然有點沈悶，他有點無語，但轉念壹想，國人有句老話叫“來都來了”，既然氣氛都烘到這了，不要白不要。
　　“今天學校裏遇見羅玉了，她喊我周末請她吃飯，還有她壹個朋友，說是學習也很好。”錢才多少有點恬不知恥道。
　　“妳準備請她吃什麽？”錢宗華接了壹句。
　　羅玉自從長大壹點不跟著錢才混了以後，慢慢變成了院裏出了名的乖孩子，成績也好，長得也越來越好看，院子裏的這些家長都喜歡她。老爹壹聽，沈吟了壹下，直接定了調子，可以吃，討論範圍僅限於“吃什麽”。
　　“我是當哥哥的，咋說不能小氣嘛，她說吃啥就吃啥。”錢才格調直接拉滿。
　　羅玉雖然和錢才同年級，但是讀書早，要比錢才小壹歲。
　　老爹壹聽，也不小氣：“妳給他拿30。”
　　這話是對著徐鳳說的，說完又覺得應該表個態，砸巴嘴道：“不要光想著充大哥，學習上也要跟人家好好學習學習。”
　　“曉得了曉得了。”縱然是39歲的內心，也禁不住即將開始的嘮叨。
　　“媽，妳給我拿錢。”
　　說完，徑直拿起碗去廚房洗了，拿著書包進了屋。
　　錢才躺在床上打了個飽嗝，忍不住開始計劃未來，重生的余味還在泛濫，大半天過去心裏其實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細想想，眼前要先打破老爹老媽的管控，還得好好學習，又翻起身，找出書，開始學習。
　　……
　　壹夜無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