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第三十三節 對話，溫暖

　　對於沙正陽對自己的寬慰，郭業山也是頗為感觸。
　　四年多前這個家夥還是自己的手下，現在卻已經是正處級，而自己還在副處級徘徊，哪怕這個副處級在很多人看來很牛，但看看眼前這個家夥已經壹縣之長，這份滋味對於自己來說恐怕也是最為復雜的。
　　但那種不太適應的感覺郭業山早就丟開了，之前剛聽到沙正陽當縣長時還有點兒說不出的滋味，但這麽久了，他早就想得通透了。
　　這家夥本來就是壹個妖孽人物，在南渡時自己就已經感覺到了，現在不過是在壹步壹步驗證罷了，他做不到才是意外。
　　“好了，正陽，妳也不用寬慰我了，在華陽幹這個常務副縣長的確是壹個挑戰，但我很享受這種挑戰，這是我在市委宣傳部和銀臺都未曾體驗過的。”郭業山笑得很開心，看著沙正陽，“其實我更好奇妳在真陽當縣長的感受，這也應該是壹個挑戰吧？”
　　“當然。”沙正陽也笑了起來，在郭業山面前，他沒什麽隱瞞，“尤其是書記和我不是很合拍。”
　　“哦，那可就真的有意思了。”郭業山越發好奇，“那妳怎麽應對呢？”
　　“求同存異，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沙正陽笑得很詭異，“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他是書記，我肯定要尊重，也必須要支持他的工作，但我不是傀儡，我也有我的想法，在做到全力支持他的工作前提下，我也要做壹些我覺得應該去做的事情，他哪怕不支持，但也不能拖我的後腿，我想我們都做到了。”
　　郭業山發現自己和對方越來越像同僚之間的對話交流了，沙正陽表現出來的政治智慧越發圓潤成熟了，這說明對方已經完全勝任了他自己的角色，甚至正在創造這個角色，這恰恰是很多坐上這個位置的人都難以做到的。
　　“正陽，妳把握好尺度就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我這個常務副縣長其實相對要好當壹些，當壹個縣長恰恰相反，尤其是面對壹個比較強勢的書記時，如何處理好團結和自我的關系，很關鍵，但我看妳應該是處理好了，我很欣慰。”郭業山微笑著道。
　　“郭書記，這也離不開妳當初對我的教誨和指導啊。”沙正陽誠摯的道。
　　在自己的仕途起步階段，郭業山幫了他很大的忙，而且在東方紅集團的發展也就是打通和崔建演唱會的關系上，郭業山的那個中宣部的同學也發揮了很關鍵的作用，這壹點壹滴，沙正陽都記得在心上。
　　“好了，正陽妳就不用再重復這些了，或許我最初是幫了壹下，但更多的還是源於妳自己的努力，沒有誰是靠外人幫忙就能成功的，根本還是源於自己的能力。”郭業山搖頭。
　　“現在妳發展這麽好，說實話，我內心也都有點兒艷羨，但更多的還是為妳高興，宛州雖然不比漢都，但是林書記在那邊很看重妳，妳抓住這幾年機會，看看能不能再上壹層樓，我所指的再上壹層樓不是指妳當書記，而是看能不能走到副廳級崗位上，這是壹個坎兒，只要邁過，天地就大不壹樣。”
　　郭業山的忠告沙正陽自然領會得到，但他知道副廳級這個坎兒沒那麽好邁過。
　　林春鳴來宛州已經兩年多時間了，他在漢都就已經是多年的正廳級幹部了，現在到宛州擔任市委i書記已經是壹個極限了，也就是說三五年內他必須要挪動位置。
　　按照沙正陽的預測，他不太可能幹滿壹屆五年，壹般說來四年是比較合適的，尤其是在目前宛州的發展勢頭如此之好的情況下，他甚至可能連四年都未必能幹滿就要晉升走人了。
　　對於自己來說，能做到的就是在林春鳴走人之前，在真陽縣委i書記這個位置上坐穩，紮紮實實幹出壹番實績來。
　　日後林春鳴離開，無論是誰來接任書記，都無法回避或者無視自己的成績，在那種情形下，自己才能尋找到突破口。
　　不過那也應該是三五年後的事情了，沙正陽沒有指望自己能自三十歲之前就能晉位副廳，那有點兒太過於驚世駭俗了，除非林春鳴能在本省內升任較為重要的崗位。
　　和郭業山吃完飯也就散了，坐在郭業山這個位置上，他也有很多要忙的事情，但給沙正陽的感覺，郭業山似乎沒有他在宣傳部長位置上幹得那麽得心應手了，或許現在還不明顯，但是如果在繼續下去，也許就會有顯現。
　　如果真的有機會的話，郭業山應該考慮挪動壹下。
　　沙正陽不知道郭業山是否意識到了這壹點，但沙正陽即便是看到了這壹點，也不可能提出來，這要看郭業山自己。
　　但沙正陽相信郭業山的政治嗅覺和洞察力，或許在有些方面郭業山不如桑前衛，但在這方面郭業山卻不輸桑前衛。
　　郭業山也有他自己的人脈關系，能從銀臺到華陽就足以說明許多了，只要他想走，他也應該是想得到辦法的，更何況他現在看起來幹得也不算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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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銀臺的時候時間還比較早，沙正陽把帶回來的壹些土特產提著就直奔高進忠家裏來了。
　　壹踏進門，就看到了攤在沙發上的高鐸，翻著白眼正在嘟囔著什麽，渾身上下洋溢著壹股子跑工地特有的味道，柴油，混凝土，以及泥土腥味兒，混合在壹起，就成了工地人特有的氣息。
　　“喲，妳小子終於肯舍得登門了，我還以為妳把我們給忘了呢。”看見沙正陽推門進來，原本癱在沙發上的高鐸頓時蹦了起來，“媽，小靜，正陽來了。”
　　“高叔不在？”沙正陽把手裏提著的四瓶東方紅老窖放下，另外還有壹網兜來自宛州那邊的特產山藥和葛粉。
　　“出去了，誰知道這死老頭子正月裏也要出去溜達，壹會兒就得要回來，晚上就在家裏吃飯。”溫大紅壹出來看見沙正陽就眉花眼笑，“正好燉了壹只老母雞，嘗嘗妳溫孃的手藝。”
　　“好啊，本來就是打算到溫孃這裏蹭飯吃的。”沙正陽大大方方的道：“鐸哥，要不晚上我們倆陪高叔小喝壹杯？”
　　“喲，妳還敢喝？不是說前天妳喝得酩酊大醉麽？”高鐸上下打量著沙正陽，“恢復過來了？”
　　“好事不出門惡事行千裏啊，怎麽妳也知道了？”沙正陽斜晲了高鐸壹眼。
　　“嘿嘿，我現在和東方紅也算是合作夥伴吧？東方紅大廈那邊我有壹個項目部，接點兒邊角余料的活兒，去年還是有上百萬的產值。”高鐸很得意，“寧總這邊很耿直，結賬時候從未打過麻煩，我知道是沾妳的光。”
　　“知道沾我的光就好，待會兒和高叔喝酒，妳的幫我喝幾杯。”沙正陽振振有詞。
　　旁邊坐著壹直沒說話的高靜撲哧壹聲笑出聲來，“正陽，妳和我爸喝酒，還得要我哥幫妳喝？有妳這樣的麽？”
　　“沒辦法，前晚喝多了，傷了胃，高叔那裏不喝不行，就只有請人代勞了。”沙正陽看了壹眼高靜，“要不小靜妳替我喝？”
　　“我憑啥幫妳喝？”高靜柳眉倒豎。
　　“憑啥？憑鐸哥是我哥，妳是我妹啊。”沙正陽嬉皮笑臉，瞅了壹眼臉上笑得褶子都起來了的溫大紅，“溫孃，妳說是不是？”
　　“是啊，小靜這死丫頭，壹點兒都不會說話，什麽正陽正陽的，正陽哥都不會喊壹聲？”溫大紅看見了沙正陽就像是看見女婿壹樣，對沙正陽態度比對自己兒子姑娘都要親熱。
　　“媽，妳也太偏心了，每次他來妳都笑得嘴巴合不攏來，我和我哥就像後媽生的，他倒像是妳親生的了。”高靜撅起嘴憤憤不平的道。
　　“誰讓妳不會說話？每次回來問妳事兒，妳都愛理不理，妳哥壹回來就躺在床上裝死，……”溫大紅壹說起就來氣。
　　“媽，我可沒說啥，別扯上我，再說了，我也不是忙麽？成天跑工地，當個老板也不容易啊，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比牛還累，還得隨時點頭哈腰，這誰能理會？”高鐸扯著嗓子道：“正陽，妳還別說，現在這老板真不好當，掙點兒錢給孫子壹樣，要拿壹筆錢，得簽七八個字，任誰拿捏壹下，妳都得難受。”
　　“妳以為當老板就是坐在辦公室裏簽個字等著拿錢那麽簡單？”沙正陽冷笑著道：“現在知道難處了吧？趁早放手還來得及。”
　　“哼，少給我說這些，我現在打定主意幹這個了，起碼我自在，幹得順心。”高鐸氣勢又壹下子起來了，“尤其是看著壹條條溝渠道路，壹棟棟建築屋舍從無到有，完全是在我自己的設計下完成，這種感覺妳體會不到。”
　　“鐸哥，妳要真有這份感覺，說明妳就真還適合幹這壹行，不過要做好終日奔波，甚至灰頭土臉的思想準備倒是真的。”沙正陽看著高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