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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

第2950章黑夜

2019-1-25 17:34

　　那不是普通的黑夜，也不是普通的黑暗，而是深植於靈魂與內心深處的恐懼。
　　從外界看去，昆侖劍陣壹片漆黑，什麽都看不到。
　　但在古虛眼中，壹切都不壹樣。
　　古虛看到，壹個赤著身子的男孩，手持用巖石磨制出的石劍，壹步壹步走過來。
　　那東西與其說是石劍，不如說是石矛的矛頭，但對那個孩子來說，那像是壹把很長的劍。
　　小男孩全身遍布褐色泥垢，黑色的頭發淩亂不堪，黑白分明的眼睛中泛著喜悅。小男孩的步子不穩，似乎無法用好那堅硬的石劍，但是，他的心很穩。
　　小男孩的眼睛中，沒有恐懼，也沒有其他任何感情，只有喜悅。
　　原本，只有掌握洞見壹切的老人，臉上才會有這種表情，眼中才會有這種笑意。
　　古虛微微皺眉，聖念壹動，便想起來，自己在晉升妖皇前，脾氣極為暴躁，經常去濫殺無辜，無論是人族還是妖蠻，都可能慘遭毒手。
　　古虛微微擡高下巴，面露驕傲之色，他殺的人太多太多了，多到強大的記憶也幾乎忘記了這個孩子，幸好現在已經封聖，憑借強大的聖念，他記起這個孩子。
　　在他的記憶中，這個孩子只存在於余光之中。
　　古虛當年在大妖王的時候，路遇壹個人牢谷，因為氣血湧動，心情煩躁，就沖進谷中，把看守人牢谷的妖蠻和裏面的人族全部殺光。
　　他當時完全沒在意這個孩子，但從記憶中發現，他殺了孩子的父母後，孩子便雙手握著尖銳的石劍，跌跌撞撞沖向他。
　　他根本就沒有攻擊那個孩子，周身的氣血之力只是自然噴發，就把孩子絞成肉醬。
　　當年不畏懼，現在古虛仍然不畏懼。
　　現在，那個孩子跌跌撞撞沖了過來，有些吃力地穿過祖寶胚胎布下的光罩，然後面帶微笑，高高舉起石劍，紮在古虛胸口。
　　古虛嘴角浮現壹個細微的弧度，微笑又輕蔑地道：“當年妳沒有傷到我，現在妳同樣傷不到我。可悲的人族，在我眼中，甚至不如螞蟻。”
　　古虛的力量太強大了，那石劍立刻崩碎，而小男孩也被強大的力量震飛，不斷倒飛。
　　小男孩還在笑。
　　古虛冷哼壹聲，並不在意。
　　最終，小男孩消失在黑暗之中。
　　但是，古虛卻低頭看了壹眼，自己的左胸口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但剛才那石劍的的確確紮在上面，連自己的壹根毫毛都沒傷到，力道很輕。
　　但，古虛還是感覺到了。
　　古虛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感到如此輕微的力量？
　　為什麽那個孩子壹直在笑？
　　他在笑什麽？
　　接著，壹個身披盔甲的年輕士兵從黑暗中走出來，他也在笑，他笑著沖鋒，笑著巨矛，笑著突刺。
　　鐵矛正中古虛的心臟部位，和之前那個男孩的石劍落點完全重合。
　　古虛又冷哼壹聲，對於他來說，兩次攻擊的感覺完全壹樣，還不如妖界的蚊子。
　　古虛並不在乎，聖念發覺，這個人，自己也見過。
　　鐵矛和石劍壹樣崩碎，年輕的少年吐著血倒飛出去，笑著消失在黑暗之中。
　　但是，古虛壹直在思考，這個士兵為什麽也在笑？
　　接下來，古虛楞了壹下，壹個相貌端莊身穿粗布衣裳的年輕女子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她拔下頭發間的黑色木釵，也在笑。
　　壹邊笑，壹邊走。
　　粗布女子和前面兩人壹樣，輕松破開祖寶胚胎的防禦，雙手用力握著黑色木釵，狠狠紮在古虛的胸口，好像比前面兩個人都用力。
　　對古虛來說，三個人的力量都壹樣，都那麽微不足道。
　　木釵崩碎，粗布女子倒飛出去。
　　她嘴角流著血，還在笑。
　　不過，她壹邊倒飛，壹邊變老。
　　她變成中年婦女，然後，又變成老年婦女，她的身體不斷變矮，身形不斷蜷縮，最終滿臉皺紋。
　　她笑著消失在黑暗裏。
　　古虛的眼中，閃過壹抹疑色，他全力調動聖念，但始終沒有找到這個女子，他相信，自己絕對沒有看到過這個女子。
　　“什麽亂七八糟的，方運的力量簡直不知所謂，僅僅是這些，就能傷到我嗎？可笑！”
　　古虛毫不在意。
　　接下來，壹個又壹個人出現，而且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快，甚至是只停留壹息，笑著出現，攻擊後笑著離開。
　　有的是古虛見過的，有的是古虛沒見過的。
　　直到出現了壹千多人後，古虛突然楞了壹下。
　　半聖的聖念，有遠超常人的推演能力。
　　當如此多的人類出現在面前的時候，古虛發現，這些人，應該是有聯系的，而且根據服飾的變遷，能判斷出每個人的時代。
　　作為研究人族多年的妖皇，古虛對人族的方方面面都了若指掌。
　　那個女子，養育了眾多兒女，他們開枝散葉。
　　那個青年士兵，應該是那個女子孫子輩的人。
　　而那個孩子的父親，和那個女子有壹絲相似的地方，很可能是那個女子遠親。
　　古虛腦海中閃過之前上千人的面容，赫然發現，他們的面容，大都有熟悉的感覺，那是壹個大家族。
　　那是壹個綿延千年的家族。
　　那是壹個血脈斷絕的家族。
　　那是壹個被古虛間接滅絕的家族。
　　所有家族的人，都來復仇。
　　古虛再度輕蔑壹笑，不要說壹千人，就算是壹萬人、壹億人甚至百億人，自己也毫無畏懼，來多少殺多少。
　　接下來，黑霧中的人出現的頻率越來越快，甚至壹瞬間壹人，攻擊完古虛的心臟位置，立刻退入黑暗。
　　到後來，壹瞬間甚至會連續出現幾十、幾百、幾千、幾萬甚至更多人。
　　在古虛的聖念中，每壹個人的面容都那麽清晰，每壹個人的動作都那麽清晰，每壹個人的笑容也都那麽清晰。
　　壹開始，古虛毫不在意。
　　但是，人越來越多，壹百萬、壹千萬、壹億、十億、百億，千億……
　　古虛很快發現，人族歷史上所有的人都好像出現在自己面前，他甚至看到了方運去世的父母，看到了剛剛隕落的陳觀海，甚至看到了柳山，看到了計知白，看到了每壹個死去的人族。
　　每壹個人，都用自己的工具在古虛胸口碰壹下，有的甚至是柔軟的毛筆，是嬰兒柔弱的食指。
　　每壹個人都算不上攻擊，都只能算是碰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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