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燼之銃

Andlao

科幻小說

英爾維格歷931年。
城市陷入了漆黑的沈睡中,夜空之上巨大的齊柏林飛艇如同巨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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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互助會

余燼之銃 by Andlao

2021-10-7 21:40

  舊敦靈的冷風吹打著臉頰,或許是到了排放的時間,街頭的霧氣明顯增多了起來,它們洶湧翻滾,壹個又壹個的黑影在其中浮現,隨後沖破水霧,急匆匆的行走在街頭。
  在赫爾克裏說出那些時,紛亂的蹤跡在洛倫佐的腦海裏壹瞬間都清晰了起來,從起因到結果,從來者到他們的所有企圖。
  洛倫佐自然清楚北方發生了什麽,在那裏他殺死了勞倫斯,也從而引出了尋找《啟示錄》這壹事件,同樣的,它吸引的不僅僅是凈除機關與福音教會,還有那些流亡者,這麽壹想壹切都合理了起來。
  雪爾曼斯抵達舊敦靈不是為了逃亡,他也是在尋找《啟示錄》,這個能令他們奪回壹切的契機。
  此刻洛倫佐倒不在意追捕雪爾曼斯了,而是去警告凈除機關,對於《啟示錄》的爭奪,可不只有目前這些人,還有那些藏在陰影裏的。
  洛倫佐步伐飛快,他必須盡快把這個消息帶給亞瑟,警惕歸警惕,在這種事情上,洛倫佐還是需要凈除機關這個龐然大物。
  可能這就是勞碌命吧,洛倫佐感覺自己壹天都在行進中,從壹個地方抵達另壹個地方。
  自始至終亞瑟也沒有透露凈除機關的具體駐地,起初洛倫佐也並不怎麽在意,但在如今這個局勢看來,其實亞瑟也是在防著自己,畢竟以獵魔人的力量,如果真的能潛入進去,把他們壹鍋端可太簡單了。
  但為了合作,亞瑟還是做出了壹定的讓步,比如給了洛倫佐壹個具體的聯絡點,但比起聯絡點,洛倫佐更願意稱那個地方為員工宿舍。
  沖進街頭的樓房裏,門衛看清洛倫佐的樣子,根據通行條例,給予其放行,隨後按著記憶裏的門牌號,洛倫佐壹腳踹開房門並大聲喊道。
  “喬伊!”
  清脆的上膛聲中,幾個人翻到了沙發後將其當做掩體,隨後架起槍指向洛倫佐,就在他們準備開火時,他們才看清了洛倫佐的臉。
  “霍爾默斯先生?”
  有幾個人認出了洛倫佐,驚恐之余,才緩緩的收起槍械,有的人則壹臉的後怕與愁怨。
  “能好好敲門嗎?”
  這幾個人是常駐在這裏的人員,而這裏是凈除機關散落在整個舊敦靈中的數十個據點之壹。
  他們隱藏的很好,從外頭看去就像壹個普通的居民樓,但如果有倒黴的小偷想進來偷東西,他可能連樓底門衛那關都過不了。
  不過雖然說是據點,洛倫佐倒更願意稱其為員工宿舍,喬伊如果沒有什麽額外的任務要做的話,通常都會在這裏。
  機器的轟鳴聲微微響起,在這客廳裏,壹座鋼鐵之柱貫穿其中,外殼被擦得鋥亮,交替的縫隙裏,能看到其下轉動的齒輪與運作的機械,指示燈忽明忽滅,隨著洛倫佐的靠近,它開始發出壹陣尖銳的鳴響。
  這是壹臺大型蓋革計數器,據點的工作之壹便是對其進行維護,以及收集數據,桌子堆在它旁邊,上面盡些記錄和報告。
  穿過客廳旁大門,就是喬伊的臥室,估計很多人都會羨慕喬伊,他從起床到工作崗位,只用走幾步就好。
  洛倫佐之所以稱這裏為員工宿舍便是因為這個,喬伊不知為何與家族的關系似乎不太好,僅僅是在神誕日時才回去過節,通常他都住在這裏,和工作睡在壹起,愛崗敬業得不行。
  洛倫佐記得紅隼住的也是這種員工宿舍,不過他現在的工作多的很,滿舊敦靈的跑,忙得不行。
  “喬伊人呢?”
  這些駐守員工並不能觸碰事件的核心,洛倫佐得將其通知給喬伊。
  “他出去了。”有人說道。
  “出去了?是有什麽臨時任務嗎?”洛倫佐問,如果沒有什麽臨時任務,喬伊應該是不會離開這裏的。
  “應該不是,準確來說,今天他休息。”另壹個人說道,他們知道洛倫佐是友軍,職位上應該還算是他們的上級,對其知無不答。
  “這個時候了,妳們這工作還有休假?”洛倫佐覺得有些驚奇。
  整個舊敦靈暗中已經快亂成壹鍋粥了,洛倫佐預想裏應該是壹群人盯著黑眼圈與猝死的風險,在工位上操勞至死才對,可怎麽還有休假呢?確定不是曠工嗎?
  “休息……壹天還是可以的。”
  他們不太理解洛倫佐現在的急切,凈除機關內有著嚴格的信息保密等級,很多時候壹次作戰下來,像他們這種最外沿的人都不清楚他們到底在做些什麽。
  這種手段能有效的阻止侵蝕的擴散,就像現在這個據點,這些人員只知道記錄大型蓋革計數器的實時指數,其它更為關鍵的,他們根本不清楚。
  “他去哪了?”洛倫佐接著問。
  整個凈除機關不靠譜的地方再次出現了,失去這個聯絡人,洛倫佐只能再去下城區找伯勞了。
  “這個可能和個人隱私有關。”
  有幾個人是知情的,他們有些猶豫地說道。
  “哈?”
  洛倫佐看了過去,怎麽也想不到這休息還和個人隱私有關。
  “怎麽?他是去約會了嗎?”
  ……
  “畢竟這種事,實際上還是有些難以啟齒,所以我掩飾的很好……大概吧,其實很爛,爛到每次我來,我那些朋友都以為我是來約會。”
  溫和舒適的房間內,大家擡著不同椅子或是沙發,坐成壹圈,喬伊也位列於其中,他靜靜的聆聽著,目光看著那個正在說話的男人,他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父親了,可說到這些時,那布滿皺紋的臉上,還是有些尷尬的笑著。
  在場的人有男有女,年齡跨度極大,身份的類別也不同,簡直是就是壹個大雜燴,按理說這些人本沒有任何交集,但此刻就這麽整齊的出現在了這裏。
  男人還在侃侃而談,講述著自己的近況與思想覺悟,時不時有掌聲響起,為他鼓勵加油。
  “說實在,我沒想到在這裏能見到妳。”
  希格有些畏懼,但在這裏他還是克服了自己的拘謹與內向,略有些勇氣的對著身旁的喬伊說道。
  “我也沒想到,妳來多久了?”
  喬伊記得希格,他是洛倫佐的室友,雖然見過的次數不多,但畢竟是那惡名昭彰洛倫佐的室友,喬伊想不對他的印象深刻都不行。
  以喬伊的角度來說,能和洛倫佐住到壹起的,可都不是什麽正常人。
  “有段時間了,只不過我壹直沒見過妳,妳是很少參加嗎?還是第壹次來?”
  可能是同出現在這裏的原因,這壹點令希格對於喬伊能更好的接受些。
  “我也是,很久之前就參加互助會來的,這是我當時的醫生給我建議,他說我應該找人多聊聊天,只是後來狀況好了很多,加上工作繁忙,基本壹個月才來壹次,可能我來的時候妳沒來。”
  喬伊小聲地說道,這時那男人的講話結束了,換了另壹個女人來講。
  她聲淚俱下,壹邊講述著生活的不易,壹邊講述著沈迷致幻劑對於自己的危害,然後又感謝起了大家,是大家讓她找到了家人的感覺,在這裏大家壹起互幫互助,共同進步,擺脫那致幻劑的困擾。
  她越說越激動,臉色漲紅了起來,壹副說到興起時,恨不得按著各位的頭,壹起在這裏拜把子結為兄弟那樣。
  可與她壹樣狀況的人還有很多,他們用力的鼓掌,或是吹著口哨,這些人剛剛戒除致幻劑沒多久,精神狀態只是趨近於正常,壹遇到些高興事時,就會這個樣子。
  喬伊與希格這幾個戒除已久的人,此刻顯得冷靜多了,很清晰的從人群裏分辨出來。
  這是針對於致幻劑的互助會,在這裏的成員都是接觸過致幻劑並被它毀了生活的可憐人,不過大家沒有選擇墮落,而是努力戒除致幻劑,並努力生活的堅強者。
  舊敦靈裏有很多這樣的小團體,因為致幻劑的問題,這些事對於很多人而言是恥辱,不願向他人提起,大家只好這樣聚在壹起,互幫互助。
  “妳也被致幻劑困擾?”
  希格小心翼翼的詢問著,至今他也不清楚這個與洛倫佐有聯系的家夥是做什麽的,但以他的猜測而言,也應該是下城區打打殺殺的那批人,按理說他應該與致幻劑終日為伴,怎麽又會選擇戒除它呢?
  “嗯,很復雜也很久遠的壹件事,除了工作需要我已經很久沒有碰那種東西了,只不過有時很多煩惱是沒法和別人說的,只能來到這裏找找同類了。”
  喬伊說的同類指的是希格這樣的人,被致幻劑困擾,被致幻劑所毀。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會本能的認定壹些同類之類的東西,就像壹種奇怪的平衡,如果妳壹個人沒穿褲子和大家站在壹起,妳可能會羞愧的低下頭,可當大家都沒穿褲子時,妳多半不僅不羞愧,還能高興的吹起哨。
  雖然說起來有些扯淡,但喬伊確實這樣,關於致幻劑這些,他很少對其他人說,即使是紅隼那樣的同僚,也僅僅知道的個大概,唯有到這裏時,喬伊才能把那些有的沒的,毫無壓力的說出來,可能這也是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壹種。
  “那妳呢?我這其實算得上是工傷,妳又因為什麽觸碰了致幻劑呢?”
  喬伊有些好奇的問道。
  其實希格還是幸運的,如果他碰到的致幻劑是混有秘血的那種,說不定他就能見到洛倫佐的英姿,然後在那個獵魔人的歡呼聲裏被砍下頭顱。
  提到這些,希格的神情微楞,隨後惆悵了起來,他苦笑著搖搖頭。
  “就像大家那樣。”
  他看了眼四周的人們,大家歡聲笑語,可神態的深處有都著些許的麻木。
  “總會因為些該死的好奇心,或者抱著試壹試的心態,這樣的。”希格說道。
  “很多人不是就是這樣,對於自己的自制力莫名的自信,覺得自己使用壹次而已,壹次之後再也不會碰了,可結果就是壹步步陷入泥潭,越是掙紮,越陷得越深,直到與那汙穢無法分離。”
  希格的聲音裏充滿了懊悔。
  “其實我也算是幸運的,我能清醒過來,沒有繼續渾渾噩噩下去。”
  喬伊點點頭,他能理解這些,作為凈除機關的壹員,精神得到特化的上位騎士,可即使是這樣的他,在那迷幻之中也險些沈淪。
  “我因為工作的原因,我不能透露太多,但就像妳說的那樣,和在座的各位都差不多,抱有自傲的自信,然後失足落入泥潭之中。”
  喬伊念叨著,雖然已經過去了很久,但那依舊警醒著他自己,他時不時還會回到這裏,便是最好的證明。
  “工作嗎……妳是和洛倫佐壹起工作?”
  同類的原因,希格難得的沒有對喬伊這個的陌生人抱有警惕,反而放下戒心和他閑聊了起來。
  場面的氣氛也逐漸熱烈了起來,有幾個病友壹副壹見如故的樣子,現在正抱在壹起失聲痛哭,周圍還有壹群人在給他們歡呼。
  “嗯,算是吧。”
  喬伊也不知道他怎麽提到了洛倫佐。
  兩個人就聽著那些人懺悔與歡呼,這麽妳壹句,我壹句的聊了起來。
  “其實我很羨慕洛倫佐的。”希格不知為何突然說道。
  他看著喬伊,帶著幾分猶豫說,“妳了解洛倫佐嗎?”
  “了解?”
  “嗯,妳應該能看得出來,我這個人有點內向那樣,雖然和洛倫佐當了這麽久的室友,其實我對於那個家夥壹點都不了解,他就像個謎團壹樣。”
  喬伊苦笑了起來,“他可不是什麽好東西,妳最好別了解太多。”
  “這我知道,妳可能不知道,有時候他回家時,衣服上都滴著血,出血量超大,正常人早就死了,可他就像沒事人壹樣,歡騰得不行……這些血是別人的。”
  希格也沒有意識到,他的變得與平常不壹樣了,就連話都不同了起來。
  “但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對嗎?”
  “妳是……指什麽?”喬伊有些不明白。
  “就像我們最初接觸致幻劑壹樣,我們都知道它是汙穢且危險的,可還是觸碰了它……就像妳站在高樓之上,妳知道越是靠近邊緣,妳越是有可能墜下,但妳總會忍不住對吧,忍不住的探出頭,從這最高處去俯視那下方的宏偉。”
  希格說著。
  “這是人的劣性,與其說是好奇,倒不如說是,追逐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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