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4章 百萬漕工衣食所系

　　清晨的第壹縷陽光躲過窗簾，趕赴至白雪壹般的肌膚上，為其鍍上壹層神聖的光芒。
　　可遠觀，可褻玩。
　　路登醒了。
　　他醒沒多久，維托夫人也醒了。
　　穿好衣服，維托夫人邁著輕盈的步伐，熟悉的走到廚房，做了壹頓簡單的早飯。
　　“我註意到，妳的儲糧有點問題。”
　　飯桌上，維托夫人叮囑道，
　　“獸人馬上就要來了，妳應該備點糧食，天知道這該死的獸人會待多久……”
　　她絮絮叨叨，就像是賢惠的妻子。
　　路登只是埋頭幹飯，沒有說話。
　　食不言，對身體好。
　　除了晚宴這種保留項目，在其他時候，路登都很註重養生。
　　解決掉早飯之後，維托夫人將盤子收好，又鉆進廚房忙碌，看的出來她並不熟練，但每壹件事都做的很用心，哪怕是小事。
　　看著維托夫人的背影，路登卻沒有被眼前的假象迷惑。
　　這個女人，依舊是那麽誘人，危險。
　　她昨天過來，絕不是壹時起意。
　　路登早在前天就給維托夫人留了口信，對方哪怕知道聽證會有失敗的風險，依舊沒有來找路登，反倒是在聽證會失敗後，主動找上門來。
　　這很反常。
　　路登註意到，維托夫人昨天穿的衣服很簡單，哪怕沒有人服侍，也能靠自己穿好衣服。
　　像她這樣的貴族少婦，平日光是伺候更衣的女仆就能編成壹支小隊。參加聽證會這麽重要的場合，絕不可能隨便應付。
　　她早想到了會來找自己麽……
　　換而言之，從昨天到現在的壹切，可能是真情流露，也可能只是逢場作戲。
　　演技巔峰局了屬於是。
　　無論如何，路登不虧。
　　他只需要做好自己的那份，然後靜靜等待勝利送上門來。
　　蠢人做多錯多，路登只會在合適的時機做合適的事情。
　　“想什麽呢？”
　　維托夫人端來壹杯熱飲料，這是壹種類可可的飲品，物美價廉，深受神邦人們的喜愛。
　　“想妳的夜。”
　　路登隨口糊弄了壹句，轉而正色說道，
　　“談正事。”
　　既然要談正事，維托夫人立刻從賢妻良母的模式退了出來，微微仰頭，好似高傲的天鵝。
　　哪怕是被判了死緩的聖裔家族，依舊是聖裔家族！
　　只要維托夫人還沒有被訂上十字架，她便要維護聖裔家族的榮譽。
　　“不管妳想要什麽，路登先生，妳需要明白壹個前提，聖裔家族的尊嚴不容挑戰。”
　　尊嚴，是上位者最後的顏面。
　　哪怕即將失權的上位者，也無法忍受尊嚴被挑戰。
　　路登沒有任何嘲笑的意思，反倒是慎重點頭，
　　“我保證，我們的合作會是雙贏，妳們會獲得妳們想要的壹切，而我則會收取應得的報酬，我是指米索。”
　　對於聖裔家族的尊嚴，路登壹點興趣都沒有。
　　昨晚，他已經做了很多踐踏聖裔家族尊嚴的事。
　　路登轉而問道，“我需要知道妳們的現狀有多糟糕。”
　　為了避免維托夫人嘴硬，路登強調道，
　　“我需要知道最真實的信息，低效率的溝通只會將妳們推向滅亡的深淵。”
　　維托夫人沈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
　　她不說路登不知道，壹說路登嚇壹跳。
　　“我們身為聖裔家族，本來有壹位大法官，元老……”
　　十三位元老，對應著十三聖裔家族，這是不變的。
　　而大法官和大學者，加起來壹共有十六位，平均下來，壹個聖裔家族分壹個職位。
　　壹名大法官，壹名元老，按常理來說，算是標配。
　　維托夫人緩緩說道，
　　“在這次審判開始前，支持我們的大法官死了。”
　　路登：……
　　這死的未免太巧了。
　　路登很清楚，如果某個東西過去巧合，過於靈活，那壹定是有什麽不可抗力在背後。
　　失去了大法官的支持，維托夫人的家族在聽證會上，兵敗如山倒，距離深淵只差最後半步。
　　其他情況，維托夫人簡單介紹了壹下。
　　說完，她依舊和昨日壹樣，黯然說道，“結束了，壹切都結束了。”
　　哪怕路登再三強調，自己有翻盤的辦法，維托夫人對此也是將信將疑。
　　路等知道，是時候給自己的準盟友，灌點雞湯了。
　　“咚咚——”
　　路登的指節在桌子上輕敲兩下，吸引了維托夫人的註意力，
　　“首先，我會說服妳相信，妳們還有翻盤的希望。”
　　維托夫人的眼中寫滿了迷茫和不解。
　　她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不到三個月，近乎將自己的壹切都給了對方，現在還要坐在這裏聽對方說著胡話？
　　路登知道她不相信，用手指了指屋內的書籍，反問道，
　　“妳知道這些是什麽嗎？”
　　維托夫人皺眉，不明白這有什麽關系，“書？”
　　“是異端審判所的所有文字記載，副本。”
　　路登又拋出來壹個問題，
　　“為什麽這些書會出現在我屋內？要知道，在昨天之前，我不認識任何大法官，大學者，不曾受過他們恩惠，也未曾施恩於對方。”
　　這個問題，難住維托夫人了。
　　這些歷史書籍，十分的珍貴。
　　哪怕只是副本，也不應該出現在路登這裏。
　　看屋內這些書堆的架勢，路登近乎將異端審判所搬空了！
　　維托夫人不知道答案。
　　她雖然高傲，但絕不愚蠢，知道什麽時候該放低姿態，當即擺出壹副洗耳恭聽的姿勢。
　　路登很滿意維托夫人的反應。
　　她總知道什麽時候，是什麽姿勢。
　　“異端審判所創建的目的，是找出聖裔家族中的惡魔，這八百年來，他們兢兢業業，勤勤懇懇，壹直在為這項事業奮鬥。
　　所有人出身平民的他們，哪怕是得罪聖裔家族也不在乎……”
　　路登話鋒壹轉，轉而說道，
　　“他們擁有執法權，不，甚至是淩駕於執法權之上的東西，在惡魔的事面前，壹切事都要往後靠，就連神聖法典都是這麽說的，不是麽？”
　　路登越說，維托夫人越迷糊，感覺跟不上對方的思維。
　　這些東西，維托夫人都懂，也認可路登的說法。
　　但是，
　　這又和自己有什麽關系？
　　宣判維托夫人死刑的，不正是異端審判所嗎？
　　“就算是壹棵幼苗，經過八百年的成長，也會成為蒼天大樹，擁有無數枝葉，盤根錯節，無比龐大……”
　　根絕路登了解的信息，今天的，異端審判所很強大。
　　當壹個組織過於龐大時，很多事不可避免的會發生。
　　比如：無法遏制的擴張欲。
　　比如：尋求自身延續的欲望……
　　當然，路登剛才所說的壹切，都可以精準濃縮成壹句話：百萬漕工衣食所系。
　　“現在，最不希望聖裔家族被審判為惡魔的，不是別人。”
　　路登冷笑壹聲，篤定說道，
　　“而是……異端審判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