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地精的文明之火

　　在路登的堅持下，奴隸主為路登寫下了壹個地址，以及將壹枚信物交給路登。
　　奴隸主拍著胸脯保證，
　　“那家夥欠我壹個人情，您拿著這東西去，保準您滿意！”
　　臨走的時候，奴隸主還要硬塞幾個小男孩給路登，被路登嚴厲拒絕了。
　　奴隸主連忙點頭，賠笑道，
　　“我知道您住在哪，這事幫您絕對保密！”
　　路登：……
　　來神邦這麽久，能讓路登吃癟的，奴隸主絕對算頭壹個。
　　拿著信物，按照紙條上的地址，路登尋到壹處偏僻、蕭條的奴隸市場。
　　正如奴隸主告訴路登的那樣，矮人、精靈都是異邦的雜種，在神邦人看來，他們是不詳的象征。
　　很少有人願意和這些家夥沾惹上關系。
　　在馬夫的陪同下，路登走進奴隸市場，搖晃懸空的銅鈴，等待主人現身。
　　沒過多久，壹個睡眼朦朧的家夥穿著睡袍走了出來，
　　“誰呀！還沒到晚上呢！”
　　他這裏的奴隸市場，和其他地方不同。
　　交易這種奴隸，最好的時間是晚上。
　　買主只要帶夠米索，在夜色的掩護下，偷偷地來，偷偷地走，就當無事發生。
　　像路登這樣，大白天登門拜訪的，反倒是個例。
　　當對方看清馬車上的聖裔家族徽章後，壹掃之前的敷衍和不耐煩，態度變得恭敬了起來，甚至帶有幾分諂媚。
　　“路登先生是吧？我知道您！發明了福報契約的路登先生，您要競選保民官是吧？我會在公民大會上投您壹票，如果您能讓我每周洗壹次澡的話。”
　　說話間，對方從頭發裏抓住壹只虱子，輕輕壹掐，彈到旁邊。
　　“我叫迪克，他們都叫我大迪克，您這邊請。”
　　至於那份信物，迪克看了之後向路登表示，可以抵100米索的貨款。
　　奴隸主的人情就值這麽點錢。
　　大迪克走在前面，向路登介紹著，
　　“我這裏有地精、矮人。
　　至於精靈，那可是熱銷商品！
　　我這裏只有精靈的屍體，您知道嗎，那些大人物，抱歉，我不能提任何和他們有關的信息，您懂的……”
　　由於工作的特殊性，迪克不常和人說話，別人都視他為不詳者，走路都避開他。
　　就算是來往的客戶，也都非富即貴，讓迪克插不上話。
　　好不容易抓到壹個聊天對象，迪克上下嘴唇不停翻滾，就像燒開的水壺，壹刻也不停歇。
　　走了壹段距離，路登才看向面前的矮木籠。
　　木籠裏壹共有54只腳，43只手，求問有多少個矮人？
　　答案：30。
　　路登皺起眉頭，看著缺胳膊少腿的矮人，不滿問道，
　　“這是怎麽回事？”
　　路登怎麽也想不到，矮人的殘疾率這麽高。
　　迪克滿不在乎地說道，
　　“這些矮人脾氣暴躁，力氣又大，不滿被關在籠子裏，總是想逃出來，他們應該慶幸，自己還留著這條命！”
　　極少數能聽懂神邦語的矮人，臉上露出憤怒之色，破口大罵了起來。
　　迪克也不甘示弱，拿起壹旁的鐵棍，將鐵籠砸的哐哐響。
　　“閉嘴，妳們這些雜碎，早晚把妳們都剁了，扔下城墻餵獸人！”
　　對於迪克所做的壹切，馬夫看在眼裏，卻不覺得有什麽不妥。
　　首先，這些家夥是奴隸。
　　奴隸想要逃跑，按照神聖法典，迪克有權做出任何處置。
　　殺壹儆百，是最常見的手段。
　　砍掉手腳？
　　很仁慈了。
　　其次，這些矮人，在神邦公民看來都是不祥之物。
　　對他們態度好，那才是奇怪。
　　當迪克拿起鐵棍時，再暴躁的矮人，眼神裏也出現驚恐之色，恐懼讓他們瑟瑟發抖。
　　骨頭格外硬的矮人，早就死了。
　　能在鐵籠裏茍延殘喘的，骨頭沒有那麽硬。
　　路登擡起手，示意迪克向後靠些，他要觀察壹下矮人。
　　這些矮人，和兩千年前沒有什麽區別。
　　路登不明白，歷史上發生了什麽，才會讓矮人的地位如此卑賤。
　　路登用神邦語問道，
　　“能聽懂我的話嗎？”
　　只有極少數的矮人，眼神中透露著思考。
　　路登改用古啟雲語，又問了壹遍。
　　這次，絕大多數的矮人開始點頭。
　　他們竟然懂古啟雲語？！
　　路登沒想到，當年自己強迫矮人們學習啟雲語，竟然能流傳至今。
　　猶豫了壹下，路登最後用兩千年前的矮人語問了壹遍。
　　出乎意料的是，所有矮人都面露迷茫之色，聽不懂路登在說什麽。
　　他們忘了自己的語言。
　　路登嘆了口氣，沒有多說什麽。
　　接著，路登讓迪克挑出壹名五肢健全的矮人，檢查壹下各項能力。
　　與此同時，路登用古啟雲語嘗試問了壹些問題。
　　對於路登的提問，絕大多數矮人都極其警惕，哪怕能聽懂路登在問什麽，他們也把嘴巴牢牢封起，壹言不發。
　　路登很有耐心，加上他本就擅長說服別人，哪怕是矮人。
　　終於，壹名聲望頗高，雙臂缺失，只有壹只腳的矮人，擠到了鐵籠最前面。
　　看得出來，他在這群矮人裏的地位不低。
　　首先，哪怕沒有雙手，胡子也打理的壹絲不茍。
　　其次，在鐵籠裏，失去越多，代表反抗越強烈。
　　他用行動，贏得了所有矮人的尊重。
　　這名矮人開口，用古啟雲語問道，
　　“您到底想要什麽，您是專門來嘲弄我們這些小人兒的嗎？”
　　他們雖然被關在鐵籠裏，可對神邦還是有壹定了解的。
　　能夠熟練掌握古啟雲語的存在，在神邦，要麽是聖裔家族的嫡系子弟，要麽是大學者壹脈的傳人。
　　這種大人物，就算來這裏，也是找精靈的。
　　什麽時候，瞧得上矮人了？
　　路登也不廢話，直接說明來意，
　　“我有壹處鐵礦需要開采，我知道矮人很擅長幹這個，至少曾經很擅長。”
　　神邦能有今天的輝煌，離不開矮人。
　　哪有什麽神邦公民的歲月靜好，無非是兩千年前的矮人負重前行。
　　鐵礦？
　　矮人皺起眉頭，不滿說道，
　　“妳們人類自己的奴隸不夠用嗎，還要來折磨我們這些可憐的家夥？”
　　單論生產力來講，剝削壹個矮人，和剝削兩個人族奴隸，似乎沒太大區別。
　　壹個矮人的飯量，可能比兩個成年壯漢還要大。
　　但是，
　　路登很清楚。
　　在挖礦這方面，矮人和人族的區別可能不大。
　　可到了下壹個生產環節，矮人簡直是天生的冶煉、鑄造好手！
　　這些家夥，就算是缺胳膊少腿，價值也遠超常人的想象！
　　路登堅持自己的觀點，向對方釋放善意，
　　“我帶著金子壹樣真誠的心前來，願意幫妳和自己的族民脫離苦難，即使妳不為自己著想，也該想壹想孩子們。”
　　鐵籠裏，關著的可不僅僅是成年矮人。
　　極少數四肢健全的矮人，都是未成年，連胡子都沒長齊。
　　和路登談判的矮人，很清楚壹件事：他們沒有拒絕的權利。
　　只要路登肯出錢，這些矮人只能跟著路登走，去礦裏幹活。
　　不配合？
　　等待他們的，唯有鐵鞭。
　　路登願意談，已經是極大的善意。
　　矮人似乎有些意動，嘴硬說道，“我需要和我的族人們討論壹下。”
　　“請便。”
　　看過矮人之後，路登又去看了壹下地精。
　　他很失望。
　　和矮人不同，現在的地精就像壹群野生動物，沒有文字，沒有語言。
　　文化斷層了，亡國亡種了。
　　眼下的地精，活的……壹言難盡。
　　唯壹需要他們的地方就是馬戲團和劇院。
　　地精擅長的東西，路登其實都很擅長。
　　這些綠皮小家夥，很能卷，繁殖能力也強，繁殖意願更強。
　　最後，沒辦法的路登，只能預定了幾只地精嬰兒。
　　教育要從娃娃抓起。
　　兩千多年前的事，對路登來講並不遙遠，他可以幫地精文明續命壹次。
　　不過，也只是續壹時。
　　能否重新點燃文明之火，就要看地精自己的造化了。
　　看完地精，路登又去看了壹下冰窟中精靈的屍體。
　　這些屍體大多殘破不堪，顯然死前受到了非人的虐待。
　　對於神邦上層人們的品味，路登不敢恭維。
　　抱著對生命的尊重，路登很快離開了冰窟。
　　這壹趟出行的收獲，比路登預期的要小很多。
　　精靈太昂貴了，和他們的作用相比，即使有新到貨的精靈，路登也不會選擇入手。
　　地精……就別提了。
　　已經退化到野蠻生物，看不出任何智慧的跡象。
　　顯然，這不是偶然事件。
　　路登太熟悉那位女皇了。
　　她雖然胸懷天下，可報復起來，手段也格外狠辣幹脆。
　　“在啟雲王國的滅亡過程中，地精犯下了大錯……”
　　路登忽然想起來，愛聖最喜歡的壹名發明家，好像就是地精。
　　這些綠皮小家夥，要麽在生產線上內卷，要麽在實驗室裏內卷。
　　路登忽然壹楞，壹個荒誕的想法浮上心頭。
　　這些家夥，不會點出核彈科技了吧？
　　路登發現自己壹個思考誤區。
　　神邦是壹個落後的國家。
　　兩千多年前的啟雲，科技也算不上發達。
　　但是……路登離開時，給科學技術的發展留下了足夠的土壤和空間！
　　他種下的因，在壹千多年的時間裏，孕育出了壹個怎樣的怪物，最終吞噬了啟雲，將世界拖向末日？
　　路登再次看向地精時，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
　　點錯科技點了屬於是。
　　不管是核彈也好，生物科技也好，還是其他什麽技術。
　　啟雲可能將科技水平提升到壹個高度，結果無法適應，最終走向毀滅……
　　這個過程中，地精背大鍋。
　　女皇才會這麽懲罰他們，熄滅了地精的文明之火。
　　這些秘密，對於困在神邦城內的路登來講，還太遠了。
　　掃清雜緒，路登回到最初的鐵籠前，再次看見那名矮人。
　　矮人恭敬問道，
　　“尊貴的大人，能否告知我們，您想開采的鐵礦之名？”
　　和之前的態度相比，已經柔和了很多。
　　路登爽快告訴了對方，就是馬裏亞家族手中，被惡魔詛咒的鐵礦。
　　“您，您說什麽？”
　　刷——
　　逼仄的鐵籠裏，矮人們擁擠地單膝跪下，神色激動，胡子抖動。
　　領頭的那名矮人，難以置信問道，
　　“您要帶我們重新回歸聖礦？！這是我等矮人此生唯壹的願望！”
　　聖礦？
　　路登怎麽也想不到，那裏竟然是矮人的聖礦！
　　“若您真能兌現此諾，吾等願為您獻上壹切！”
　　矮人尖叫著，戰栗著，顫抖著，淚水打濕了胡子，用頭顱撞在鐵籠上，發出悶響，
　　“聖父在上，若違此誓，您可以割掉我的舌頭，讓我余生無法品嘗任何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