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深思熟慮
漢鄉 by 騷客情
2019-2-15 01:38
世事繁雜,有些人不深思熟慮就匆匆行事,事前沒有周密的安排,事中沒有得當舉措,出了問題就會措手不及,只能落得壹個輕舉妄動的名聲,最後接受這樣做的後果。
這樣的事情在西北理工學子中是被嚴厲禁止的。
很多時候,西北理工做事,寧願不求進取,也不絕對不做什麽富貴險中求的舉動。
霍去病做事,只問敵人在那裏,然後就領軍殺過去,最後獲得勝利。
這樣做明顯是不合適的,可是,每壹次他都能贏。
曹襄做事就穩妥多了,不過,他每次做事之前都會看他舅舅的臉色,如果舅舅的臉色好,他就算幹出天大的錯事,最後了不起就是挨壹頓揍了事。
所以,他做事的成功率非常高。
有這兩位珠玉在前,雲瑯覺得自己做事情之前,壹定要考慮清楚,他不認為自己有霍去病的運氣,也沒有曹襄那個可以幫他包攬所有事情的舅舅。
對於羌人,雲瑯已經策劃很久了,現在不過是到了收割果實的時候,秋天到了,果子好不好,都該摘下來。
羌人百姓是淳樸的,而羌人的頭人們則是狡詐兇狠的。
雲瑯不喜歡那些狡詐的人,這樣的人應對起來非常的麻煩,那些相對淳樸壹些的百姓以及牧民,雲瑯就非常的喜歡了。
壹個臟的看不清眉眼的孩子穿著壹件露著屁股的爛羊皮襖到處兜售他采集的藥材。
然而,處處碰壁。
第壹名詹見雲瑯的目光落在那個孩子身上,就連忙解釋道:“東西不錯,是鎖陽,固本培元的好東西,問題是那孩子太臟,沒人願意搭理。”
雲瑯笑道:“我讓妳來做生意的目的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讓所有人的貨物統統得到流通。
越是貧窮的人,妳越是應該接納他們,準確的說,我讓妳做的就是窮人的生意。”
第壹名詹打了壹個哆嗦,匆匆的來到那個焦急的少年跟前,不等他說話,那個少年就把懷裏的鎖陽高高的舉起,帶著哭腔道:“這是好東西……”
第壹名詹回頭看看雲瑯,發現他正虎視眈眈的瞅著他,連忙拉著少年的手道:“確實是好貨,妳想換什麽?”
“麻布!”
少年回答的非常幹脆。
第壹名詹眼看著壹些小爬蟲沿著少年的胳膊爬上了他的胳膊,強忍著不適,繼續幹笑道:“可以啊,妳想要那塊麻布,自己去挑。”
少年人大喜,壹股腦的將懷裏的鎖陽丟進第壹名詹的懷裏,三兩步來到第壹名詹的貨堆前邊,瞅著五顏六色的麻布,不知道該挑選哪壹種。
第壹名詹好不容易弄幹凈了胳膊上的虱子,迅速的將鎖陽丟給了夥計,再換上壹張笑臉,來到貨物前邊。
他用自己肥厚的手掌拍著麻布堆笑道:“想要哪壹種?”
“我……”少年人的眼睛不夠用了,每壹種麻布都非常好看,每壹種麻布都很多。
第壹名詹嘿嘿壹笑,從麻布堆裏取出壹匹藍色的麻布,放在少年人夠不到的地方道:“這種就很好,紡織的時候用料足,厚實保暖,最適合妳了。”
少年歡喜的舌頭都要吐出來了,瞪大了眼睛等眼前的這個胖子繼續說話。
“兩尺!”第壹名詹再次打量了壹下少年人拿來的鎖陽咬著牙道。
這已經是他在獨石頭做的最虧本的壹樁生意了。
少年羌人的眼神微微有些黯淡,看了第壹名詹讓夥計扯出來的兩尺布料,有些失望。
兩尺布料能幹什麽?
壹條褲子都做不了,估計夠做壹條褲衩的。
看看羌人少年的屁股蛋,第壹名詹又讓了壹步,決定給這個少年三尺布,好歹可以遮羞。
少年的眼睛在發亮,腦袋點的如同小雞啄米。
第壹名詹松了壹口氣,他不在乎這壹尺兩尺布,他害怕雲瑯讓他以後做生意的時候都按照這個標準。
小心的回頭看看雲瑯,發現牧守的臉色依舊難看,第壹名詹想都不想的就扯下來六尺布,疊好之後塞給了那個羌人少年,他只想盡快的打發掉這個小瘟神。
再壹次站在雲瑯身邊,就聽雲瑯淡淡的道:“掙有錢人的錢,妳想怎麽掙都行,這些衣不蔽體的人,妳最好能讓他們有壹件衣衫遮羞。”
第壹名詹為難的道:“這裏窮人多,富人少。”
雲瑯輕笑壹聲道:“做下去,妳會有所收獲,這是妳田氏唯壹能在涼州立足的根本。”
第壹名詹嘆口氣道:“收攏人心的事情牧守為何不做?”
雲瑯笑道:“妳做了,就等於我在做。”
說完話,指指壹大群帶著各種窮酸怪相的少年男女對第壹名詹道:“去做事吧!”
第壹名詹驚恐的看著烏壓壓的壹片人頭,等雲瑯走遠了,就帶著哭腔對夥計們吼道:“三尺,三尺,不能再多了。”
夏侯靜安靜的坐在壹個毯子上,他的面前擺滿了書本。
梁贊很有規矩的跪坐在夏侯靜身後。
他們師徒已經在這裏枯坐了很久,招牌上寫著招收學生的消息,卻沒有壹個人過來。
梁贊見那邊售賣饢餅的攤子被人包圍的水泄不通,就嘆口氣,低聲對先生道:“羌人愚昧,不知學問為何物,先生這樣苦守,非長久之計。”
夏侯靜苦笑道:“為師原以為羌人不識字,壹旦有了識字的機會定然會樂不可支,誰知道,會是這樣。”
梁贊笑道:“先生這是要把鞋子賣給不穿鞋子的人呢,學問是壹個好東西,卻需要讓這些蒙昧的人知曉學問的珍貴才成。”
“妳有什麽辦法?”
梁贊笑道:“山不來就我,我就山,既然羌人只知道吃飯睡覺,我們就從這點開始。
弟子剛才發現第壹名家的攤子邊上,全是適齡的少年男女,先生不妨從他們身上下手,應該會有收獲。”
夏侯靜深以為然,他是壹個坐起立行的人,手裏握著壹本書,來到鵪鶉壹樣瞅著第壹名詹的少年跟前,對壹個長著壹雙靈動眼睛的少年道:“妳可願意進學?”
少年羌人瞪大了眼睛不明白夏侯靜說的是什麽意思。
夏侯靜自嘲的笑了壹下,繼續道:“妳如果願意跟我進學,每天都有飯吃,妳可願意?”
少年羌人的眼中流露出濃濃的嘲諷之意。
梁贊見先生境遇尷尬,走過來直接道:“我家準備招仆人,誰願意來?”
話音剛落,他們師徒就被人潮淹沒了。
第壹名詹遺憾的嘆了口氣了,這些天以來,他想了很多辦法,要把田氏的子孫送到夏侯靜門下讀書,每次都被夏侯靜壹口回絕。
直到現在,他都想不明白,夏侯靜壹代大儒,為何寧願去教羌人,也不願意教他們家的漢家子弟。
東方朔目送夏侯靜如同老母雞壹般帶著壹群小雞去了遠處,非常的羨慕。
司馬遷自然知道老友在想些什麽,指著遠去的夏侯靜道:“妳要是願意在這裏下十年苦功,妳也會有大成就的。”
東方朔搖搖頭道:“我靜不下來心,也吃不了這些苦。”
司馬遷就聳聳肩膀道:“既然如此,妳就莫要羨慕涼州弟子全部出於夏侯靜座下這件事了。”
東方朔大笑道:“欲做大事,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我生性爛漫,做不來這些事情。
我就是比較奇怪,君侯的西北理工不是也需要擴張嗎?他為何會放棄這麽好的機會?”
正在給戶籍冊用印的霍光擡起頭瞅瞅遠去的夏侯靜不屑的道:“西北理工乃是參天梧桐,鳳凰落下我猶嫌太擠,要那麽多的麻雀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