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肺腑之言

　　劉據來的時候，酒宴已經進行了好壹陣子。

　　所以，曹襄僅僅站在二道門口迎接劉據。

　　“表兄——”

　　劉據拖著長音，快走幾步握住了曹襄的手。

　　曹襄還是單膝跪地向劉據請了安。

　　看到曹襄，劉據兄弟兩兄友弟恭模樣的人很多，而劉據的目光也大多停留在客人們的身上。

　　然後，大廳裏就跪到了壹大片人迎接劉據的到來。

　　“姑母可在？”

　　劉據等宦官們將壽禮送上之後，就焦急的問曹襄。

　　曹襄搖頭道：“亞父跟母親今日不見人。”

　　劉據楞住了，指著自己的胸口道：“我不是外人。”

　　曹襄點點頭道：“母親就是這麽吩咐的，我也沒法子，母親就在後宅，殿下可以進去問。”

　　曹襄說完話，就親自領著劉據去了後宅。

　　後宅門口站著兩個雄壯的靠山婦，劉據，曹襄剛剛走到門口，就被兩柄寬厚的大刀給攔住了。

　　劉據家也有靠山婦，他知道跟這些人將講道理壹點用處都沒有，能指揮這些殺人武器的人只有她們的主人。

　　“姑母不肯見我……”

　　劉據多少有些悲傷。

　　曹襄嘆口氣道：“母親連我都不願意見。”

　　“姑母與父皇大吵壹架之後，就如此嗎？”

　　曹襄看看劉據的眼睛道：“當時我在鏡鐵山荒山裏面，殿下應該比我更加清楚。”

　　“沒人知曉姑母與父皇爭吵的原因。”

　　曹襄冷笑道：“我在鏡鐵山，雲瑯在涼州，去病在陽關，我們三人沒有壹個有需要母親去找陛下吵架的事情。

　　母親自從交卸了皇城軍統領的差事之後，就不再理睬軍國大事，壹心在家修心養性，唯壹喜歡的人就是幾個孫輩。

　　妳說母親是為了誰跟陛下吵架？”

　　劉據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跪倒在門外，朝大殿裏面拜了三下，起身後就對曹襄道：“表哥，我們是壹家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記曹氏對我的幫助。”

　　曹襄冷冷的道：“我就想不明白，既然妳明白這個道理，為什麽在妳想要在涼州布局的時候，不問問我呢？

　　如果妳問過我，涼州現在已經成了妳的勢力範圍。”

　　劉據淡淡的道：“表兄我是信得過的，可是，雲瑯，霍去病他們的眼睛長在腦門上，我之前已經數次招攬，他們把我視若無物。”

　　曹襄慘笑壹聲道：“妳考慮過，雲瑯，霍去病壹起投奔妳之後會發生什麽事情？”

　　劉據暴躁的道：“我是儲君，能有什麽事情！”

　　曹襄萬萬沒有想到劉據居然會這樣說。

　　壹時間就失去了說話的興趣，拉著劉據的手走到宴客的地方道：“那就去飲酒吧，今日人來的全，妳在裏面挑揀，挑揀，看看有誰對太子的大業有幫助。

　　場面我算是為殿下搭好了，就看太子的表現了。”

　　說完話，不等劉據說壹聲感謝，就把他推進了大殿。

　　見劉據瀟灑的沖他拱拱手就進了大殿，曹襄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自己這個表弟怎麽會這麽傻！

　　自己傾向他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曹氏，衛氏，天生就是太子這壹方的人馬。

　　如果刻意的疏遠，才會被人懷疑。

　　雲瑯，霍去病不出兩年就會成為大漢國的擎天柱壹般的人物，這樣的人物怎麽可能在事情沒有明朗之前就投靠太子？

　　這置皇帝陛下於何地？

　　直到現在，劉據都沒有弄清楚他的父皇是壹個什麽樣的人，這是可等的悲哀。

　　曹襄搖搖頭，覺得太子之所以會這樣，與母親過份的保護他有關。

　　讓他忘記了，皇權的爭奪本該是何等的殘酷。

　　曹襄再次折回來的時候，靠山婦們就不再阻攔了，他走進正殿，見偌大的屋子裏笑語盈盈，不論是母親還是亞父心情似乎都非常的好。

　　特制的圓桌上杯盤狼藉，甚至還有酒。

　　母親懷裏抱著雲哲，霍三正在演武，曹信不斷地把壹些盤子朝霍三身上丟，李禹抱著酒壺仰面朝天躺在地上，而亞父正在用筷子敲擊碗盤作歌。

　　母親笑的極為開心，聽亞父作歌到了好處，就在雲哲的胖臉上啄壹下，看樣子，心情不錯。

　　“母親！”等亞父作歌完畢，曹襄笑吟吟的跟母親見禮。

　　“滾！”

　　隨著長平壹聲斷喝，屋子裏快活的氣息壹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就連雲哲也非常識趣的離開了長平的懷抱。

　　其余幾個孩子立刻離開了屋子，他們知道曹襄伯伯要倒黴了。

　　曹信走的時候若有若無的看了父親壹眼，曹襄心中立刻開始叫苦。

　　幸好自己提前做了壹些準備，如果毫無防備的遇到今天的事情，估計會被母親拉去埋掉。

　　“真是長大了，還學會了淮陰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本事，只是，妳把這門本事用在妳母親身上，是不是有什麽不對的地方？”

　　曹襄連忙道：“兒子不敢！”

　　長平冷笑道：“已經做了有什麽不敢的，也是，平陽侯現在位列我大漢國諸侯第壹，確實不需要妳這個沒用的，還會拖累妳的母親了。”

　　衛青皺眉道：“襄兒能做到這個地步妳該高興，而不是生氣，活成劉據那樣的妳就歡喜了？”

　　長平嘆息道：“我是怕他飛起來，妳看看他現在變成了什麽樣子，劉據僅僅對他無禮，他就在家裏用火藥制造被天雷轟擊的假象。

　　他這是要活活氣死我啊。”

　　曹襄笑道：“母親多想了，火藥這東西的性能極為不穩定，很多時候未傷敵，會先傷自己。

　　所以，孩兒們就想著等火藥的性能徹底穩定了，再告知母親，可惜啊，直到現在，火藥依舊算不得穩定，有時候在運輸途中還是會發生爆炸，著火，遇水又會失效等各種麻煩。

　　絕非有意隱瞞。

　　至於劉據表弟的事情，孩兒壹向是上心的，今日，孩兒就把前來參加飲宴的人都引薦給了表弟。

　　母親怎麽能說孩兒是在害表弟呢。”

　　長平瞅著曹襄道：“害他妳還不至於，問題是妳們幾個根本就看不起他。”

　　曹襄笑道：“孩兒出生的時候，正是舅舅大顯神威的時候，少年之時又遇到亞父叱咤西北，殺的匈奴屁滾尿流。

　　再大壹點，去病就已經可以獨立領軍作戰，且所向無敵，雲瑯自己就能帶給大漢壹個不壹樣的上林苑。

　　就算是董仲舒，汲黯，主父偃，張湯，東方朔，司馬遷，桑弘羊，公孫弘，兒寬，王溫舒這些人也各自在自己的領域中的佼佼者，哪怕是公孫敖這個混蛋，領兵打仗也是壹把好手。

　　所以啊，孩兒的壹生中，身邊的人無壹不是萬裏挑壹的出類拔萃的人。

　　這個時候，您讓孩兒認劉據為主……這就讓孩兒非常的難做。

　　每次準備低頭認主的時候，他總是能幹出壹些讓孩兒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們不怕有壹個愚蠢的主公，相反，這對孩兒們來說可能是壹個吉兆。

　　我們害怕的是出現壹個薄情寡義，不知進退，肆意胡為，且毫無擔當的主公。

　　母親，壹只羊，無論他的皮毛長得如何漂亮，身體長得如何高大，對猛虎來說，都不過是嘴邊的壹塊肉。”

　　長平顫抖著手指著曹襄道：“妳們要幹什麽？”

　　曹襄狠狠地用手搓搓臉，對母親道：“讓他變得聰明些，或者變得更加愚蠢些。

　　千萬不要是眼前這副樣子！

　　 這個樣子的劉據要是成了大漢的君王，孩兒與雲瑯，去病真的只有披發入山修道這壹條路了。”

　　 衛青低沈的聲音從大殿上響起。

　　 “我明日就上本給陛下，希望能夠成為太子太傅，這孩子本性不差，就是有些自以為是。

　　 好在，他的年紀不大，還有匡正他行為的時間。”

　　 曹襄沒想到自己抱怨之後的結果會是這樣，見母親似乎很高興，就長嘆壹聲道：“既然亞父都成了他的太傅，就讓孩兒成為太子賓客吧。”

　　 衛青搖頭道：“不必，妳進來了會更加的麻煩，我壹人就足夠了！”

　　 曹襄莫名其妙的從衛青話音中聽出兵戈交鳴之音，擡頭見亞父面色如鐵，且殺氣四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