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狀元

天子

歷史軍事

桃花村。   正是春季,靡靡細雨糾纏不休。   村如其名,村前村後各家院落以及周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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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三壹章 自己送上門(第二更)

寒門狀元 by 天子

2019-5-18 20:20

  唐寅聽到有好酒喝,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笑瞇瞇地說道:“世上有美酒之處,在下當然願意同往,沈中丞請引路。”
  唐寅如今落魄不得誌,對於酒的依賴愈加深,仿佛只有在酒中才能找到那個狂放不羈的大才子的影子,沈溪說要去喝好酒,他當然欣然同往。
  沈溪並不說去何處,起身帶著唐寅到了酒肆樓下,門外車馬已備好,二人上得馬車,讓馬九趕車,壹路打聽著找到地方,卻是距離布政使司衙門不遠的壹處官邸,看門口掛著的白綾,唐寅感覺不太對勁。
  唐寅皺眉道:“沈中丞所說的藏酒之處,莫非在此?”
  沈溪攤攤手道:“正是。進去之後,切不可透露妳我身份,免得引人不安。”
  唐寅黑著臉,隨沈溪壹起進到官邸內,卻見裏面是個不大的院子,院子直連正堂,此時正堂設有靈堂,棺槨擺在裏面,有家屬正在燒紙錢守靈。
  “客人請留步,不知幾位是?”
  壹個老管家出來攔在沈溪和唐寅身前,因為看出沈溪和唐寅都是斯文的讀書人,老管家不敢造次,恭敬相問。
  沈溪道:“在下乃江西廬陵人士,於粵地求學,仰慕畏齋先生大名,今日特來吊唁。”
  老管家壹看沈溪,根本就不像吊唁之人,正要婉拒,卻見沈溪拿出個白封,裏面封著銀子,意思是給死者家屬的禮金。
  如此帶了禮物前來之人,就算不相熟,也要請對方進去。
  這裏除了第壹天吊唁的人多外,剩下幾天並沒什麽人來,帶禮金來的更是少之又少。
  “兩位,裏面請。”老管家恭敬地做了請的手勢。
  沈溪道:“在下久聞畏齋先生治學、為官清名,本該早些拜訪,未料人未至而先生去,可悲可嘆。”說著,沈溪到了靈堂,親自為周孟中上香。
  唐寅臉色黑,沒轍,沈溪都上了香,他作為隨從總不能站在壹旁看。那老管家並未多問,在二人吊唁後,請他們到隔壁院子吃解穢酒。
  走進月門,坐在酒席邊的幾個布政使司衙門的屬官瞅著兩位不之客,微微蹙眉。唐寅面色凝重:“沈……兄弟,這就是說妳的好酒?”因為記得沈溪不許揭破身份,唐寅只好換了稱呼。
  跟三品大員稱兄道弟,對他而言也算是壹種榮幸。
  沈溪和唐寅坐下,自有下人送上碗筷,同時還給他們送上壹壺酒。沈溪自斟自飲,喝下壹杯,向唐寅道:“伯虎兄嘗嘗,的確是好酒。”
  “酒是好酒,可這是什麽酒,晦氣!妳來之前怎麽不給我說壹聲是喝這種酒?”若非旁邊有人看著,唐寅都準備跟沈溪大聲理論了。
  沈溪有些莫名其妙:“這可是伯虎兄自己說有好酒便可,若伯虎兄不飲,那我可連妳那壹般也壹並飲下了。”
  沈溪正要去拿酒壺,卻被唐寅搶先壹步,他瞪著沈溪長籲壹口氣,道:“來都來了,該飲還是要飲。”
  這年頭,只要家裏有紅白事,就少不了蹭吃蹭喝的。但這次逝去的是在任的左布政使,壹省行政的最高長官,而周孟中祖籍江西廬陵,這喪宴只是低規格舉辦,要等周孟中的棺槨回鄉,那邊喪宴才會隆重舉行。
  大官出殯,平頭百姓可不敢前來吃白食,倒是布政使司的吏員和皂隸,需要協理喪事,忙完壹天肯定要在這邊吃飽喝足才會回去。他們剛吃到壹半,就見席間來了兩個正大光明吃白食的,尤其是唐寅,簡直是瞅準這裏的酒水,壹壺酒下肚尚嫌不夠,居然又讓人給他拿壹壺來。
  沈溪並未提醒唐寅悠著點兒,反倒對唐寅這種張揚的風格很是欣賞,兩個人居然在旁人冷眼中碰杯飲酒。
  這模樣哪裏是來吊唁,簡直是來參加紅事喜宴慶賀嘛。
  酒過三巡,唐寅微微有些醉意,沈溪笑道:“唐兄,妳的詩才壹向不錯,不知是否吟詩作賦壹?”
  “甚好,甚好。”
  唐寅突然想到什麽,看了看對面幾雙憤怒的眼睛,搖搖頭道,“好像這場合有些不太對。”
  壹名布政使司皂隸走過來,冷冰冰地問道:“兩位,不知與藩臺大人是何關系?”
  這下把唐寅給問住了,他連周孟中是誰都不認識,能有什麽關系?沈溪卻若無其事回道:“在下乃欽佩周藩臺為人,特來吊唁。”
  “欽佩?”
  那人臉色頓時黑了下來,妳壹個欽佩,就把原本屬於我們的酒桌給占了,還喝了本該我們喝的酒,吃犒勞我們的菜,真是厚顏無恥,“那兩位,送了多少白禮?”
  “哦?卻不知這白禮,是怎麽個講究?莫不是白事要送禮?”沈溪明知故問。
  那人道:“那就是沒有了?”
  壹群人頓時圍了過來,這些人壹看就是在布政使司中無官無品,自以為見多識廣,看到兩個厚顏無恥前來吃白食的白面書生,就要上來出手教訓,當然主要還是不忿沈溪擠占了他們的吃喝。
  沈溪癟癟嘴道:“怎麽,在粵地,沒有白禮,連解穢酒都吃不得?”
  “要吃,先吃過拳頭再說。”
  那人說著就要往沈溪身上招呼,不過沈溪早就有所準備,壹躥躲到了後面,其余幾位繞過桌子朝沈溪和唐寅撲了過來。
  唐寅高喝:“幹什麽,要打人嗎?”
  “打的就是妳!”唐寅長了壹張拉嘲諷的臉,主要是他不修邊幅,跟沈溪站在壹塊兒,儼然父子的模樣,畢竟唐寅年過三十,而沈溪才十六歲,這些人當然把目標放在年長的唐寅身上。
  沈溪高喊:“打人啦!”
  隔壁院子正在料理喪事的人趕緊過來,到了月門前剛才迎客那位老管家壹看,好麽,這邊在辦喪事,妳們居然打起架來了?老管家壹路小跑過來,嘴裏喊道:“住手,住手……”
  這會兒唐寅已經被打倒在地,而沈溪則機靈地躲在壹邊,好在老管家來得及時,不然他遲早要挨揍。
  正宣泄怒火的布政使司皂隸壹臉憤憤然:“這二人前來白吃白喝,教訓他們壹頓便是……周管家不必相謝。”
  說著,就要繼續對沈溪動粗。
  沈溪喝道:“大膽!妳們敢毆打朝廷命官?”
  “就妳?朝廷命官?”
  幾個皂隸仍舊憤憤不平,這會兒老管家已經到了近前,沈溪將身上準備好的拜帖拿了出來,遞了過去。
  周管家打開來,只見上面寫著“節制福建兩廣沿海軍務、監理糧餉帶管鹽法、兼巡撫廣東,右副都禦史”,官銜太長,黑燈瞎火的老管家看了好壹會兒都沒看完。
  “蒙人的吧?天底下有這麽長的官職?”有皂隸湊上前看,嘴裏念了壹遍,然後出言詢問。
  周管家到底是左布政使家裏的老仆,見多識廣,趕緊下跪,磕頭道:“沈督撫,沈大人,您見諒,都是老奴照顧不周,請您大人有大量!”
  等周管家把話說完,那幾個布政使司皂隸驚愕當場。
  等他們對視壹眼後,突然感覺大難臨頭,至於“沈大人”是誰,他們多少有耳聞,據說這個新任督撫年歲不大,乃狀元出身,且是大明最年輕的狀元,欽點三省沿海督撫,前來平息匪寇。
  布政使司上下已經打過招呼,無論這位新督撫怎樣,壹律不理會,只管晾著,直到新督撫知難而退。
  今天簡直是撞了邪了,無緣無故他們這些吃衙門飯的公差就遇上正牌的三品督撫,還把人給打了,雖然打的不是正主,但這問題也不能算輕了。
  果然,沈溪憤怒地咆哮:“本官前來為周藩臺吊唁,卻被藩司之人無故毆打,此事本官必當上奏朝廷,請陛下為我做主!”
  壹句話,就把剛才打人的幾個嚇得渾身壹哆嗦。
  以他們無官無品的身份,毆打知縣都要被判流刑,現在毆打的還是三品命官,那豈非要誅滅九族?這會兒他們嚇得渾身哆嗦,面色慘白地跪在地上,忙不叠磕頭,全然沒了剛開始的囂張跋扈。
  周管家趕緊道:“沈大人,都是誤會。看在我家老爺的份上……”
  沈溪道:“就是看在畏齋先生的面上,本官才不馬上追究,但此事本官絕不善罷甘休!”
  說完,沈溪扯了唐寅壹把,甩袖之後,匆忙離開官邸。
  沈溪快步往巷口而去,和唐寅壹起鉆進等候在那裏的馬車,隨後朝馬九喊了壹句:“走!”
  唐寅被打得頭暈乎乎的,但此時他已經反應過來,明白被沈溪利用,剛才哪裏是不小心被打,分明是沈溪帶著他主動討打。
  “沈中丞這是何意?”唐寅憤恨地看著沈溪。
  沈溪笑了笑,唐寅就是唐寅,被打之後迅明白他被坑了……不過我就是要坑妳,妳能奈我何?誰讓妳長了壹張討打的臉,跟妳在壹塊兒我都沒有安全感呢?當然他嘴上不會這麽說,反倒義正辭嚴:
  “唐兄,先前那些藩司衙門的人真是狂悖無禮,對妳我出手相向,此事本官定不輕饒,怎麽都得為妳討回公道!”
  唐寅壹聽這話,怒不可遏:“停,下車!”唐大才子真來脾氣了,士可殺不可辱,我跟妳去吃酒,吃的是解穢酒也就罷了,妳居然坑我被人打,然後拿這件事去跟布政使司的人做文章!?
  “唐兄這是要往何處去?”沈溪追下馬車問道。
  “在下這就回蘇州,從此不再跟官場有任何牽連!”
  唐寅這回是真的生氣了,心想,我以前就知道當官的沒好人,怎麽就鬼迷心竅信了這小子,以為他是官場異類?
  沈溪嘆道:“唐兄要走,在下本不該阻攔,只是這欠款……”
  唐寅指著自己被打得紅腫的臉,怒道:“我被打得這般淒慘,妳竟然還好意思跟我要欠款?”
  沈溪壹臉的無辜:“壹筆歸壹筆,唐兄為在下挨打,在下肯定會找大夫醫治,湯藥費、誤工費都不少,還讓唐兄多休養幾日,好酒好菜招待。可若是唐兄不領在下的好意,在下就只能跟妳談談這欠債的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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