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洞房花燭
文藝時代 by 睡覺會變白
2018-7-2 15:10
第二天壹大早的狀況,把孫樹培嚇了壹跳。
褚青、範小爺、蘇有朋、林心如、趙薇,還有陳瀅,都是壹臉通宵廝殺的疲怠樣,軟趴趴地癱在椅子上。
雖然他們平時開工也都是軟趴趴的,但今天軟得特邪乎,尤其是趙薇和林心如,全身跟沒有骨頭似的,在椅子上壹點點往下出溜。
範小爺也是困得不行,強打精神瞪著這幾個不著調的小夥伴。大半夜的都不睡覺,巴巴地跑來聽窗根兒,還有沒有點公德心了?幸虧跟男朋友沒幹什麽事,不然這輩子的節操可就壹次性消耗幹凈了。
她又瞅了瞅精神不錯的周傑,頭回覺得他是個好孩子。
今天是褚青在還珠的殺青戲,拍完就可以徹底離組。
本來跟平時都沒什麽兩樣,結果他化完妝壹出來就看得直楞:今兒啥日子這麽多人?服裝、道具、收音、燈光……有壹個算壹個,比吃飯的時候還齊整。
妳們是來給我送行的,還是來熱鬧的?
他抽了抽嘴角,對群眾的八卦追求表示出蛋疼無比,尤其這追求的主角還是自個。
小燕子壹夥準備遠避雲南,但柳青和金鎖已經勾勾搭搭上了,紫薇就攛掇著柳青向金鎖求婚。
嗯,沒錯,就是求婚……
“Action!”
隨著孫樹培壹聲喊,趙薇這幫人上壹秒還要死要活的,馬上變得精神抖擻,眼睛裏都刷刷地放光。
褚青和範小爺都壹腦袋黑線,瞬間有種被看猴戲的現場感。
趙薇異常的興奮,道:“快問快說!如果不說的話,我們就把金鎖帶到雲南去了!”她很浮誇地哎了壹聲,回頭看了簫劍壹眼,道:“我好像缺個嫂嫂,金鎖跟簫劍挺合適的!”
範小爺看她那憋不住想笑場的德行,心裏就來氣,眼睛瞪得更大,跺跺腳,道:“小燕子,妳說什麽嘛!好像我壹點自主權都沒有,整天被妳們送給這個送給那個的。”
趙薇道:“好好好!那妳的自主權是什麽,妳到底要嫁給誰?”
這裏,需要柳青恰當地扭捏壹下。
對褚青來說,這是個挺困難的事兒。他長這麽大就沒學過這種奇葩的顏藝技巧,壹老爺們扭扭捏捏,該是怎麽個畫面?
其實跟女生壹樣,扭好了就是萌,扭不好就是惡心……關鍵看臉。
他不想讓自己看起來又娘又蠢,保險起見,沒做任何表情,只是說臺詞的時候,把語氣變得很不自然:“哎呀!妳們壹個個明知故問,煩死了!”
哎呀!煩死了……死了……了!
這他媽是老爺們說的話麽?褚青說完心裏就壹顫,他這輩子都不要演瓊瑤劇了。
說開了,還是他心態和演技的問題,沒到火候,放不開手腳,若是找他演喜劇片,就等著撲街吧。
然後,他轉向女朋友,四目相對,盡量柔情似水地道:“金鎖,我柳青是個粗人,那些肉肉麻麻的句子,我壹句也不會。”
“這輩子,只有壹次嚇得我魂飛魄散,就是妳掉下懸崖的那壹刻。”
“我腦子裏閃電壹樣閃過壹個念頭,如果妳活不成,那我以後該怎麽辦。”
“我這才知道,愛壹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說得深情款款,範小爺卻憋得快吐血了,連嘴唇都在抖。跟男朋友學出來的毛病,明明看到很好玩的事,卻不能即時吐槽,讓她相當抓狂。
就因為對這個男人平日那副懶散又沈悶的樣子太熟悉,忽然看到他化身嘴炮情聖,丫頭壹點都不感動,只是覺得很逗逼。
他這種黑歷史可不多見,當然要牢牢記著,以便隨時拿出來嘲諷。
“好了,這是我這輩子講的最肉麻的壹句話。”褚青咳咳嗓子,大聲道:“金鎖,妳到底要不要嫁我?”
林心如掩著嘴悄悄壹笑,蘇有朋眼睛裏也在跳動著狗血的小火苗,最過分的是趙薇。
“啊哈哈哈!”
她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笑場了,又跺腳又拍手,咋咋呼呼道:“金鎖,妳怎麽說?妳快回答人家!”
範小爺抿抿嘴,忍住想掐死她的沖動,裝作嬌羞無限,道:“我還有什麽話好說,給他騙走了,就對了。”
……
“嗬!”
褚青搓了搓後脖子,剛被服裝師折騰得壹身白毛汗,心有余悸,丫從來沒穿過這麽難穿的衣服。
剛出換裝間,就看著趙薇和林心如正在門口打晃,奇怪道:“妳倆幹嗎呢?”
“哈哈!”
趙薇壹看他就咧開大嘴笑,伸手把他的帽子摘了下來,道:“妳不戴那帽子還好點,戴上就跟壹地主老財似的。”
褚青很無辜,道:“我也不想戴啊。”
話說他這身行頭,上面是絳色對襟馬褂,下身寬腰長褲,兩股綢帶在胸前交叉,留著別大紅花用。
這都好說,唯獨那個帽子,正經的瓜皮小帽。
真的是小帽,只能將將扣住他腦袋頂那壹圈,離遠瞅還以為留著個蓋兒頭。服裝師說沒有更大號的了,褚青才不信,丫根本就在故意坑爹,他甚至懷疑就是蘇大頭暗中指使的,好報昨天之仇。
林心如笑道:“我們在這等冰冰呢,想看看她換完裝是什麽樣子。”
褚青本來沒想這茬,聽她壹說,也有點期待,笑道:“那我也看看。”
“哎哎,這可不行!”
趙薇馬上湊過來,擋在門口,道:“妳看什麽看!新郎新娘沒洞房之前不能見面,快走快走!”說著推推搡搡地把他攆遠。
褚青翻了個白眼,我這新郎官都沒怎麽著,妳壹伴娘為毛入戲這麽深?
拍戲,不是說妳化完妝換好戲服馬上就能拍,這都是前期準備,等壹兩個小時才上鏡那是常事。
何況孫樹培這會正在補拍幾場短鏡頭,更沒工夫搭理他。
褚青就穿著這身行頭在院子裏瞎轉悠,所到之處,工作人員都跟他暖暖地壹笑,就像姐兒見了恩客那般暖暖的。
此時天色將晚,溫度跌落,風壹吹,他就覺著後背的那層細汗,嗖嗖地變成黏黏的冷氣糊在身上,又涼又難受。
轉來轉去,最後索性跑到新房裏呆著。
這是老鄉家的壹個臥室,劇組花了壹天時間把它布置成了新房。門窗上貼著雙喜,棕漆雕花的床頭,四面垂下粉簾。床上,嗯,應該是個小坑改裝的,還摞著鴛鴦喜被。壹床紅的,壹床綠的……
褚青無語,道具組妳有點良心好不好?這綠色的喜被也就罷了,可妳那明晃鋥亮的玻璃窗戶是怎麽回事?糊張紙能死啊!
外面的人忙忙叨叨,他自己坐在屋裏,範小爺不知道被趙薇藏到哪去了,還真沒見著面。
這就算洞房花燭了吧!
他把屋子裏的東西看了壹遍又壹遍,心情很微妙,覺得好玩的同時,還帶著那麽點期盼。
忽又想起丫頭問他的那句話:咱倆,能有這麽壹天麽?
初冬的晚上來得快了些,六點剛過,天已經黑了,到了七點,已是蒙蒙壹片。矮墻外的田野在暗夜中更加肅靜,只在遠處綴著幾點閃閃的燈光,連聽聲蟲鳴都很吝嗇。
矮墻內卻是燈光通亮,人聲鼎沸。
柳青和金鎖都是沒爹沒娘的苦孩子,自然也沒什麽高堂可拜。就在院子正中,立起壹座小牌坊,前面豎著壹個鬥大的燙金喜字,案前燃著兩只紅燭。
那朵大紅花已經別在褚青的胸前,頗有點被授獎的少先隊員的氣質。
他站在牌坊前面,背著手,等待開拍,本來還挺輕松自然的。
但當看到,趙薇和林心如扶著那個女孩子,邁過門檻,出了正屋,小心地壹步步向他走來。
她蓋著紅蓋頭,五彩霞帔,腳底壹雙繡鞋隱現在百花襇裙裏,他的心臟忽然就被那壹身火紅點燃了。
周圍擠著比白天還要多的圍觀群眾,爾康和五阿哥在旁邊裝模作樣地吹著嗩吶,其實壓根就沒聲兒,小鴿子在新娘前面,提著籃子撒著花瓣。
走到了跟前,趙薇把範小爺的手搭在褚青的手背上,兩人的手指壹轉,壹牽,極為嫻熟地握在了壹起。
片場裏忽然變得很靜,連那幾支破收音話筒都給面子的沒“嗞嗞”漏風,也沒有人扯著破鑼嗓子喊:壹拜天地,二拜高堂……
褚青慢慢引著範小爺跪在墊子上,松了手,兩人對著前方,拜了壹拜。
又轉過身,面對面,似有根絲線在他們中間牽扯,同時俯首,拜了第二拜。
褚青直起腰,閃亮的眸子裏映出對面的那個女孩子,如同蘊藏了世間所有的美好。
他又低首,拜了第三拜。
範小爺也輕輕柔柔地俯下身子,細風掀起蓋頭的壹角,露出她白嫩的脖頸和紅紅的唇邊,含著安靜而羞澀的笑意。
起身入了洞房,屋裏的桌案上亦燃著雙燭,還擺著幾碟谷米。
趙薇壹夥人在外面興沖沖地偷看,扒著那個玻璃窗,攝影大哥居然還特意給了個鏡頭。
褚青拿著秤桿,手都有點顫巍巍的,慢慢挑起她的蓋頭。
他就像在看壹幅逐行顯露的美人圖,先是脖頸,然後是下巴,再到嘴唇,到鼻子,最後是眼睛。
步搖鳳冠,鈿瓔累累,珍珠串子垂在兩側,晃悠悠地映襯著那張比紅燭更明艷的小臉。
褚青倒沒體會到什麽驚艷感,因為兩人太熟悉,而又正是這種熟悉,讓他愈加心跳。
如此氣氛,範小爺本該含羞脈脈地配合下才對……
“Cut!”
孫樹培忽然喊了停,特不理解地問:“冰冰,妳現在是洞房花燭,怎麽能露出很嫌棄的表情呢?”
“對不起對不起,導演,我沒調整好!”
她馬上道歉,手卻藏在大袖子裏,偷偷掐了下褚青的手背。
褚青饒是心誌已經被她錘煉得堅韌無比,仍感到很無奈,只得道:“導演,我這帽子能不能摘下來,不然我怕壹會還得喊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