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幫不幫，給句話

　　新庵縣公安局經偵中隊在新庵縣國稅局大批人員配合下查南港市企業，思崗縣公安局經偵中隊在思崗縣國稅局配合下查安樂市企業，02.28案在家門口的收網行動既接近尾聲，又是異地用警、異地查處，沒必要再搞得神神秘秘。
　　經遠在東華協助徹查的專案組長同意，兩個縣公安局宣布“培訓結束”，參戰民警可以與家人聯系，但不得透露案情。
　　壹日不見如隔三秋。
　　壹個多月不打電話如隔三年。
　　二人根本顧不上手機打長途貴不貴，是不是雙向收費，要不是韓芳提醒，真能聊壹兩個小時。
　　“老丈人”搞定了，明天請假，後天去首都“相親”。
　　相完親訂婚，十月不放長假，十壹月同樣如此。老姐說“老丈人”曾跟韓總聊過，如果“倆孩子”對眼，就放在元旦結婚。這麽安排有足夠時間準備，親朋好友也有時間參加婚禮。
　　十月壹號還是元旦不重要，重要的是能結婚，能抱得美人歸。
　　事業愛情雙豐收，激動得大半夜沒睡著，結果早上睡過了，起來壹看已是上午10點多，訓練基地院子裏多了幾輛警車和幾輛卡車。
　　“韓局，早飯沒了，堅持壹下，等會吃午飯。”
　　剛走到二樓轉彎口，老寧同誌從壹間辦公室走了出來，春風得意，臉上仍掛著前天那笑容。
　　無恥的剽竊！
　　思崗縣局有錢就有新追求，新庵縣局本就比思崗縣局有錢，現在更有錢，怎麽可能沒新的追求。
　　發現鄰居有“異動”，聽說等02.28案辦結，省廳和兩個市局的領導要過來跟參戰同誌喝慶功酒，新庵縣公安局立馬大興土木，立馬搞機構改革。
　　見良莊公安分局治安防控網搞得不錯，依葫蘆畫瓢，良莊怎麽搞柳下也怎麽搞。這幾天雨後春筍般地冒出十幾個警務室。壹樣安裝警燈，壹樣有警徽和110字樣，壹樣統壹標識。
　　機構改革同樣依葫蘆畫瓢。
　　把梁灣和柳北派出所並入柳下派出所，把柳下派出所升格為新庵縣公安局城東分局，把新庵刑警中隊並入分局，刑警中隊、治安中隊、法制中隊、指揮中心全有，唯壹跟良莊分局不壹樣的是沒交警隊。
　　老寧同誌直接提副科，局黨委委員兼城東分局局長，分工都壹樣，在兼任分局局長的同時分管打拐和打擊經濟犯罪工作。
　　對了，他們縣局也成立了壹個打拐中隊。
　　範局和顧政委親自跑到良莊，把朱主任拐到新庵調研兩天。
　　說什麽新庵壹樣重視打拐，說新庵縣局看守所就在柳下，以後不管哪家抓到嫌犯，往新庵縣公安局看守所送方便。
　　思崗縣公安局打擊拐賣婦女兒童犯罪偵查中隊正在“重建”，人員編制和單位編制尚未落實，他們居然全落實了。
　　縣編辦批準單位編制，組織人事部門協調人員編制。
　　老寧親自兼任打拐隊長，高亞麗剛成為正式民警又被任命為打拐中隊指導員。用他們的話說妳們南港市局和思崗縣政府欺負人家，不給人家評功評獎。我們重視人才，不會讓小高同誌流汗又流淚，破格提拔，委以重任。
　　小單同樣有“補償”，經偵中隊長。
　　對思崗縣局來說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全省公安系統有了第二支打拐專業隊。並且他們單位有編制，人員有編制，由第二支變成了第壹支。
　　李鬼變成李逵，李逵變成了李鬼。
　　張局被搞得很郁悶，昨天在電話裏發壹通牢騷。
　　妳追我趕，這是好事。
　　只要有利於維護轄區治安（柳下治安直接影響良莊治安），只要有利於打拐，韓博樂見其成。
　　只是兩個鄉鎮分局局長，妳恭維我、我恭維妳，實在有點讓人難堪，韓博苦笑著問：“寧局，這麽稱呼有意思麽？”
　　“這麽稱呼怎麽了，分局局長壹樣是局長。小韓，妳年輕，有能力、有魄力、有學歷，當真正的局長是早晚的事。我跟妳不壹樣，能當上分局局長非常不容易，妳就滿足壹下我這點虛榮心。”
　　“行，寧局。”
　　“韓局。”
　　“寧局。”
　　“韓局好。”
　　“寧局好，有完沒完！好啦好啦，別開玩笑了，被同誌們聽見笑話。”韓博實在受不了，指著辦公室問：“喬局和我們趙局是不是來了，樓下車好像是他們的。”
　　“不光他們，兩個縣局的財務科長和會計幾乎全在。正在算小賬，準備先分專案組的家。等案件辦結再算大賬，再分大錢。”老寧掏出香煙，壹臉意猶未盡。
　　剛剛過去的8天，留守人員在國稅部門配合下連續作戰。
　　人手不夠，韓博親自帶壹隊，連剛生孩子不久的王燕都在分局幫著整理收網行動的案件材料。
　　按照省市兩級打擊虛開增值稅專用發票犯罪專項行動領導小組的要求，專案組只能砍“壹板斧”。與02.28案有關的案件歸專案組管轄，摟草打兔子查出來的“案中案”移交給南港安樂兩市各縣（區）公安局剛設立的經偵中隊，涉稅金額超過100萬的移交給兩個市局剛設立的經偵大隊。
　　打擊經濟犯罪，思崗縣局的精兵強將“打沒了”，新庵縣局壹樣所剩無幾。
　　留守人員要回各自縣局的經偵中隊查“案中案”、查小案，幹脆把與02.28案有關的壹些案子壹起帶走。
　　專案組指揮部“名存實亡”，沒必要再呆在這個不是死人就是瘋子的地方。
　　搬到良莊分局，安排三名證據組的同誌整理收網行動匯總過來的案件材料，證據組整理完法制組同誌再去良莊分局接手，審核無誤移交思崗縣局法制科審核，由思崗縣公安局移送給思崗縣檢察院審查起訴。
　　壹百多萬專案經費花差不多，留下壹堆發票和筆記本電腦、臺式電腦、照相機、攝像機、調制解調器、掃描儀、打印機、復印件等“固定資產”，既然要搬家幹脆把家當分了，難怪來好幾輛卡車。
　　東西不少，擱壹個縣局不算多。
　　韓博探頭看看，若有所思說：“要給我們陳教導員打電話，請他趕快過來。等他們分完，我們壹樣要跟局裏分，不然全拉走想要回來就難了。”
　　“妳才想到？”
　　“我不是睡過了麽。”
　　縣局局長打大算盤，分局局長打小算盤，辛辛苦苦掙點家當容易麽，老寧早想到了，不無得意笑道：“我們教導員在裏面，妳們陳教導員也來了，我幫妳通知的。不想想我們什麽關系，我能眼睜睜看著妳吃虧？”
　　這種事要統壹口徑，韓博笑問道：“妳打算要多少。”
　　“分局正股級單位全要配上電腦，攝像機兩臺，照相機要壹臺，打印機、復印件、掃描儀和傳真機這些只要壹套。喬局妳知道的，很強勢，搞不過他，只能留下這麽多。”
　　“我們現在是局黨委委員，吃相不能太難看。我去跟教導員說壹聲，也分這麽多。算了，少分點，打印機復印件我們原來有，換壹下，換成新的，原來的給其他所隊。”
　　說曹操，曹操到。
　　話音剛落，陳興國拿著手機走出辦公室，先舉手跟二人打招呼，站在走道上接起電話，嗯嗯了幾聲，過來苦笑道：“韓博，盧書記回來了，為良工集團偷稅漏稅的事，應該是焦書記搬的救兵。剛到分局，坐在妳辦公室大發雷霆。”
　　人的名，樹的影。
　　陳興國沒跟老盧打過交道，不等於不知道老盧是什麽樣的人，不等於不清楚老盧在良莊有多大影響力。
　　涉案金額不小，60多萬，按照全國人大常委會的《決定》，屬於“讓他人為自己虛開”且“數額巨大”。
　　良工集團的前身良莊建材機械廠，又是02.28案的“突破口”，向上級匯報時第壹個提到的就是建材機械廠。
　　市局知道，省廳知道，或許公安部領導都有印象。
　　這樣的企業怎可能不嚴厲查處，主要涉案人員怎麽能不抓。王廠長和姜會計被羈押在新庵公安局看守所，就知道這事有可能驚動老盧，沒想到真回來了，而且回來的如此之快。
　　韓博早有準備，若無其事笑道：“我回去，好久沒見了，怪想他的。分辦公設備的事剛跟寧局商量過，寧局，妳跟我們教導員說，我先走壹步。”
　　老盧是什麽樣的人，寧益安比陳興國更清楚，不無擔憂地提醒道：“小韓，悠著點，多說幾句好話，千萬別把他惹急，惹急了他敢揍妳，妳還不能還手。”
　　“知道，謝謝。”
　　風風火火趕回分局，明顯感覺到氣氛不對勁，值班民警說話都不敢大聲。王燕躲在西邊小房子裏不敢去辦公樓，看見局長回來了，壹個勁兒朝二樓辦公室指，提醒局長小心點。
　　“我盧惠生壹天沒退休，壹天就是思崗縣人民政府副縣級調研員，給我站好！手下沒個警察的樣子，隊伍怎麽管理的，還分局局長。躲是吧，好，我來當這個局長，我幫他管，看他能躲多久……”
　　壹上樓梯，就聽見老盧熟悉的發飆聲。
　　別人很怕，韓博聽著卻感覺很親切，知道他回來了，確認他坐在辦公室裏真的很高興。只是指揮中心主任老常有些倒黴，被老盧逮住，幾十歲的人，站得畢恭畢敬，大氣不敢喘，老老實實挨訓。
　　“盧書記，您回來了！”韓博走進辦公室，欣喜無比打起招呼，左手藏在背後打手勢，示意部下趕緊開溜。
　　“韓局長，妳回來了？”
　　老盧冷哼壹聲，語氣不加掩飾的帶著幾分不滿、幾分不快、幾分憤怒和幾分嘲諷。
　　上身壹件高領羊毛衫，下身壹條寬松的牛仔褲，腳上壹雙耐克鞋。風格完全變了，很休閑很運動。如果在路上遇到，壹眼不壹定能認出來。應該是他女兒認為之前的裝束太俗，給他重新“包裝”了壹下。
　　頭發沒變，依然漆黑，顯然沒忘記染。
　　韓博拉開椅子，坐到辦公桌對面，嘿嘿笑道：“盧書記，您別取笑我了，什麽局長，其實就是壹派出所長。”
　　陳文兵找不著他，焦漢東想盡辦法壹樣找不著他，我壹回來他立馬露面。說明他沒忘本，他心裏依然有我，依然尊敬我。
　　老盧沒剛才那麽生氣了，面無表情說：“我是來自首的，建材機械廠買發票時是鄉鎮企業，我是鄉黨委書記，算起來我才是法人。我負全責，我扛，跟他們沒關系。”
　　“盧書記，自首您應該去樓下羈押室。坐在我辦公室裏，坐在我位置上，看上去像我在向您自首，其實我真是回來向您自首的。”
　　離開兩個多月，變化很大，事和人全變了，唯獨他沒變，在沒外人的時候依然嬉皮笑臉。
　　老盧暗嘆壹口氣，凝重地說：“別嬉皮笑臉，王廠長姜會計買發票不是為自己，全是為企業，歸根結底是為鄉裏。幫公家辦事辦進看守所，他們冤不冤？我跟他們相處十幾年，妳跟他們相處時間也不短，妳就下得去這個狠心把自己人送去坐牢？”
　　“新庵公安局來抓的。”
　　“少跟我打馬虎眼，我問過謝書記，不問不知道，壹問嚇壹跳，現在出息了，負責偵辦公安部督辦的案件。兩個縣公安局看守所裏關的人，壹大半是妳下令抓的。”
　　“您知道了？”
　　“知道了，既高興又生氣。妳說妳不管怎麽也算我良莊幹部，怎麽就六親不認，怎麽就拿自己人開刀呢！”
　　“公安部督辦案件，我必須秉公執法。”
　　老盧狠瞪了他壹眼，沒好氣說：“那是妳的事，我只有兩個要求，我現在說了不算，妳可以當成請求。第壹，把王廠長和姜會計放了；第二，不許罰款，建材機械廠剛改完制，資金非常緊張，哪有錢交罰款。”
　　沒權說了不算，老盧生怕他不幫忙，又補充道：“當我盧惠生是老領導，就給我壹個面子。我這輩子求過不少人，求老部下是頭壹次。幫不幫這個忙，給句痛快話。”